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二十了。
从这里到会场正常应该要四十分钟,如果不堵车的话是刚好的,但是堵车的话......
她心里焦急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车子只前进了不到五百米。已经九点半了,眼看着时间来不及了。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温蔷以为是会议主办方催促,想也不想接了起来。
“喂,你好?”
但对面却是一阵沉默。
温蔷看了眼屏幕,没有挂断,是在通话中。
是信号不好么?
“你好,请问是......”温蔷又问了一句。
微凉的屏幕触着她的耳廓,莫名地,让她心跳快了几拍。
此时对面也说话了:“是我。”
从第一个音节顺着磁性的电流穿透而来那一刻,温蔷几乎是下意识睁大眼,手指捏紧手机,指腹泛白。
是纪霖深的声音。
她不惊讶于对方怎样得到她的号码,她的资料已经提交到了他的公司。
让她吃惊的是,他竟然会主动打电话给她。
用的私人号码。
“请问,是有什么事么?”温蔷勉强镇定下来,礼貌询问。
对面又顿了顿,才道:“这是我的号码。”
语气明显不自然,透露出尴尬。
温蔷一愣,也不好问为什么她需要他的号码。嗫嚅了半天,只发出一声“哦”。
显然对面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温蔷拿着手机,木然地贴着耳边。忽然,一阵闹铃响起,让她惊了一惊。是她设置的提醒日历,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到达会场大楼了。
她这才一个激灵回神,想起来自己的任务,还有尚未解决的困境。
她现在在工作状态,不能再怎么耗费下去了,眼前让嘉宾按时赶到才是重中之重。
想到这里,温蔷对纪霖深道:“抱歉,我要挂了。”
对面声音沉哑,明显压着气开口:“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
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虞。
“不是,我现在在赶时间,堵在路上了,但我十点之前得赶到会场。可是车动不了,路上好多车,从这里开过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温蔷急切得颠三倒四地解释,“我真的......”
她真的没有时间来应付他。
对面又沉默了一阵。
忽然,纪霖深道:“换地铁。”
然后他挂了电话。
很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是给了温蔷开了扇天窗,毫无头绪的她突然握住了救命稻草。
对呀!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只会坐在车里干着急,却没有想到更换另一种交通方式。
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嘉宾按时到达。
她不浪费一分一秒,立即扭头问后座的那位法国人:“杜马先生,请问您同意换乘地铁么?”
杜马先生脾气很好的样子,估计也是看到了外面堵车的状况,爽朗地答应了。
温蔷立马让司机找个位置靠边停车,然后带着嘉宾一路往地铁口赶去。到会场楼下的时候,她又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五十五。
好险,好险,及时赶到了。
下午,温蔷又回到了公司整理了资料。时间不知不觉过半,眼看临近下班了。忽然——
“你做了什么?!”
温蔷一惊,抬头,看到主管秦琳怒气冲冲的脸。
“是你擅自决定让杜马先生坐地铁去会场的是么?”
温蔷认为情有可原,想要解释一下:“秦姐,因为机场出来堵车严重,如果乘车恐怕不能准时......”
“所以你就擅自做主,带着这么重要的嘉宾去挤地铁了是么?”秦琳声音里带着火气,“你知道你这样的做法会给嘉宾带来多么不专业的印象么?即便是更换交通方式,也应该提前打报告,然后我们再向会议方申请。这样后面即使追责,也不是我们公司的责任。不然你知道会议方有权要求解除合作并索赔的么?到时候你能负担这个后果么?”
温蔷张唇,想要继续解释。
当时的情况是,根本不可能有时间一层层报告上去再等待指示。比起迟到的严重后果,暂时委屈嘉宾是最全宜之计,所以她才会自作主张地决定了。
她瞥见不远处工位上的周昱正在往这边偷瞄。看过去的那一刻,对方立马低下了头,在电脑上佯装敲打起来。
当天温蔷是受她所托去接的人,但显然她并不想认下这个责任。因为一旦被记过,后续的升职加薪就会被影响。除了当时的一声“谢谢”,她什么都不愿意再付出。
“是我的错。”温蔷收回眼神,不动声色道,“但我出发前听昱姐说,杜马先生最看中守时,所以比起迟到,才……”
“什么,周...?”秦琳说着往周昱那边瞄了一眼,她在职场也并非一日两日了,立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周昱见没法再当缩头乌龟,只得硬着头皮接过话去:“是我让小温去的,但是我没有说让她......”
“但你这样擅自推卸任务而不先报备公司,本身就是大忌!”秦琳打断了她,又继续道:“你自己回去好好反思,交一份情况检讨上来。这个月的绩效全部扣除,下次再有这种事就记过了。”
说着也不再给她机会,直接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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