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正好踩到一处带水的软泥上,右脚往前一滑,直接跌坐了下去。落地的时候只觉得脚踝处生疼,像是硬生生往旁边掰折了一下。
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她尝试着抬起右脚,但还未移动分毫,一股又痛又麻的感觉升腾而起,让她的叫声更大了。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摔了个屁股墩儿,只能靠叫唤想要引来其他人的主动帮忙。
然后抬头,就看到了纪霖深。
他刚才在篱笆墙那里修剪矮松的枝叶,手上还拿着一把大剪刀,现在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脸庞清净冷白,只是校服外面套着的工作服上沾染了些泥土的痕迹。
周围没有其他佣人,温蔷看到他也不管不顾,直接昂头对他道:“我的脚扭到了。”
声音细软,又娇又嗔,像是在抱怨因为他她才会扭到的。
纪霖深直立在她面前,垂眸看着她,没有任何想要帮忙的意思,甚至还冷冰冰说了一句:“你不该来这片的。”
那是温蔷第一次听到他说话。
清冽、干净,很好听的少年音。
但也透着不近乎人情的凉意。
那时候的温蔷承受着疼痛,见他非但不帮忙,还教训她,让她又急又气。她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个待遇!
她更加委屈了,泪水一下子涌了上来,干脆哭了起来:“哇——”
看到她突如其来的眼泪,纪霖深像是猝不及防,表情产生了细微的裂痕,甚至往后小退了一步。
温蔷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边嚎叫:“我好痛啊,我好——痛——”
纪霖深看着她,神色出现了明显变化。他眉心皱起来,眼窝处的阴影更深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将手里的工具放在地上。然后将手臂伸到她面前,意思是让她扶着站起来。
他没有直接用手去牵她,因为他的手上有泥。
温蔷伸手搭上他的手臂,身体正想往上使劲,但倏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踝处蔓延上来,就像有什么东西撕扯着她的小腿神经。
她哎哟了一声,重新跌坐回地上。这一摔,她觉得更难过,也更加委屈起来。
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她独自抹着眼泪抽泣。
索性不再看他。
这人真没用!
纪霖深看到她痛苦又执拗着将脸转向一边的表情,像是轻叹了口气,直接上前一步蹲下了。一手从后圈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抄起她的膝盖窝,将她横抱了起来。
温蔷惊讶之余,手臂顺势挽上他的脖颈,搂得紧紧的。她怕掉下来,那她会疼死的。
纪霖深皱了皱眉,站起身时往后仰了下脖子,想和她的面庞拉开距离。
但温蔷头往他的颈窝处一埋,闷闷道:“能不能走快一点。”
这一动,她又快疼得受不了了。
纪霖深没应声,只是加快了步伐,往别墅大门走去。
温蔷很轻,他抱起来并不费力,抱得很稳,也走得很稳。像是怕再次伤到她的脚踝,走起来几乎没有晃动。
温蔷只走了两步便摔倒的泥泞路,他却步履轻松。
全程温蔷倒没有再叫嚷了,难得乖乖地靠在他怀里,额头贴在他肩头处。
纪霖深看起来瘦削,但肩膀比她以为的要宽阔很多,手臂也很有力量。有种莫名的踏实感传递过来,减轻了她因疼痛而升起的恐慌。
进了温家别墅的大门,纪霖深先将脚上沾了泥土的鞋脱掉,光脚踩着大理石地面往里走。将她放到了客厅沙发上,转身就想离开。
温蔷没顾上他,只急着叫保姆张姨:“张姨,张姨你在楼上么?能不能帮我烧热水敷一下脚踝,我扭到了。”
这时,纪霖深的步伐停下了,转头皱着眉问她:“你要热敷?”
“啊,不行么,那应该怎么弄?”温蔷问。其实她并不知道扭伤怎么处理,只是下意识觉得热热的敷了会很舒服。
纪霖深微张了下唇又闭上了,像是觉得与其要说这么多话,不如他自己动手比较容易。
他转身在客厅里自如行走起来,没有身为帮佣儿子的不自在,也没有征询温蔷的许可。
他去厨房洗了个手,然后从冰箱里面拿出了一瓶冷藏的罐装可乐,找了一块薄毛巾包裹起来,又回到了沙发处。
温蔷整个人是横坐在沙发上的,腿就搭在坐垫上。她的鞋还没脱,裙子上也有泥土,就这么沾在高档皮质上,她也不在乎。
纪霖深坐到了沙发另一头她的脚边,俯身去为她脱鞋。温蔷这双鞋是环形扣,设计很精巧,她买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但是不熟悉的人根本不知道关窍,他拨弄了半晌,也没有解开。
温蔷小声吐槽了一句:“你会不会解呀,你没有为女生脱过鞋么?”
纪霖深转头看她,沉眸抿唇。
温蔷自知理亏,心虚地指了下边扣:“你把那个圆形的小环往上提,就可以了......”
纪霖深没有多跟她计较,照做了,解开凉鞋放到地上。然后拎起她的脚踝,放到他膝盖上,将包了毛巾的可乐放了上去。
温蔷忍不住嘶了一声,很冰,她浑身都战栗起来。
纪霖深将可乐抬高,但同时按住了她的脚踝,没让她缩回去。然后缓缓地,又将可乐一点点贴了上去。
这次的动作没有第一次那样简单粗暴。几秒钟后,她逐渐适应了些,皮肤不再抗拒冰冷的触感,反而觉得爽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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