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这些银两,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走在路上,寄雪说道。
“不用不用。先前没告诉你,我其实是临安的富商之女,我啊,最不缺的,就是钱了。”阿九仍是半真半假地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
“我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出门在外肯定要隐藏身份啊。”
“这些银两,我……”
“你要真想还,帮我跟你们掌门说一声,在修远门地界减税就好了。”
“那好吧。”
走到朝岭镇入口,寄雪一行人与阿九分道扬镳。已是夕阳初起,层层叠叠的山峦边,阳光明媚,微风不燥,农家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他们说着笑着,期待着丰收。
……
回到修远门之后,寄雪便第一时间去向向瑶长老复命。向瑶长老不在住处,几个师兄师姐就带她到了主峰静峦峰,因为向瑶长老正在静峦峰内和掌门以及其他几个长老议事。
寄雪在门外等待了片刻,通传的弟子带着她进了议事堂。向瑶长老严肃地坐着,一言不发。
“拈花峰弟子寄雪参见掌门,师尊,各位长老。”寄雪规规矩矩行了礼,站在议事堂入口处,没有要动的意思。
“站在门边做什么,走近些。掌门伯伯有事问你。”凌云峰的昭和长老说道。他是修远门仅次于掌门的长老,自然位高权重。现在,他就坐在掌门一侧。
“弟子遵命。”寄雪走近了一些,脸上的表情还是说不出的冷冽,仿佛一棵寒雪中屹立不倒的松。
“寄雪,本掌门听闻你去朝岭镇遇上了一个厉鬼,你可有受伤?”柳掌门努力表现出一副亲和的样子,压制着心中的怒气。
“多谢掌门关心,弟子并未受伤。”寄雪泰然自若的样子让一众长老有些意外,一般小姑娘看见厉鬼不都是哭着喊着再也不去了吗?
“可是本掌门听说,你退了委托的银两,私自放走了厉鬼。可有此事?”柳掌门气得拍响了桌子。
“掌门恕罪,寄雪已经在放走她之前超度了她的魂魄,她不会再作乱害人了。”寄雪的语调不卑不亢。一瞬间,向瑶长老眼中她和那位故人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胡闹!我修远门常年声名在外,你这么做,就是毁了我修远门的根基。”柳掌门见确有其事,怒不可遏,扶着拐杖站起身来。
寄雪不语,只是用坚毅的眼神注视着柳掌门。柳掌门心气郁结,剧烈地咳嗽起来。
“向瑶,这就是你们拈花峰教出的好弟子?”昭和长老一边帮柳掌门顺着气,一边严厉地斥责寄雪,“跪下!”
寄雪置若罔闻。她仿佛没有听见昭和长老的话,只是坚定道,“此事系我一人所为,与师尊无关,亦与拈花峰众弟子无关。长老要罚,便罚我一人吧。”
“来人,拈花峰弟子寄雪顶撞掌门,罚鞭责二十。”昭和长老说道。顷刻,寄雪便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弟子押了出去。一众弟子围了上来,窃窃私语。
“昭和长老,这件事是本长老让寄雪去做的,按理应该……”一旁沉默的向瑶长老开了口。
“住口!”柳掌门呵斥道。他又咳嗽了几声,遂不再说话。
一条条戒鞭打在身上,是火辣辣的疼。寄雪咬着牙,没发出一点声音。打了半晌,有长老于心不忍:“寄雪毕竟是个女孩,昭和长老此举,是不是太重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昭和长老自己接过戒鞭,狠狠地抽在寄雪身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寄雪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没有哭,也没有喊疼,昭和长老运转灵力,继续挥鞭,就要再次抽下去时,疼痛感没有袭来。
一个师弟冲上前去,生生受下了那一鞭。寄雪抬头,那人正是念归。
“在朝岭镇,师姐救了我和迟暮的命,我皮糙肉厚,这一鞭,无足轻重的。”念归勉强地笑了笑,却掩不住被抽了一鞭的虚弱,那一鞭蕴含了昭和长老的灵力。
“昭和长老,修远门明文规定,鞭责弟子时不得使用灵力。您忘了?”向瑶长老似问非问。很显然,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结果——昭和长老就是故意如此的。
挨了掌门一顿训斥,昭和长老狠狠瞪了向瑶长老和念归一眼,袖手离去。还是迟暮带着几个弟子跑上前去,将寄雪二人扶了回来。
回到拈花峰,寄雪因伤卧病,碍于昭和长老的面子,只有向瑶长老来给她送过药,迟暮和念归也只能偷偷看望她。
一个月后,寄雪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向瑶长老又来看望她。
“寄雪,门派有一个任务,为师替你接下了。明日一早,你就动身吧,带上迟暮和念归。”向瑶长老黑色的眸子是晦暗不明的情绪,她似乎有什么心事。
“此去路途遥远,寄雪,你要照顾好自己。”向瑶长老交代道。
“弟子定不负师尊交代。”寄雪应声,喝下了那碗汤药。口中是苦涩的味道,她忽然有些不适,不知是不是即将离别的缘故。
但是她知道,此时离去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她没有反驳向瑶长老的话。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一句诗来: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⑴。
作者有话要说:
⑴出自柳永《雨霖铃·寒蝉凄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