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张子安的意料,自幼对他爱护有加的张振东竟是点了点头,同时说道:“叔父还真是特意来告诉你一声。”
怒瞪着张振东,张子安脸色大变,喝道:“你……”怒指着张振东,张子安却不知道能说什么,能骂他什么。
静静望着天际弯月,张振东淡淡说道:“当年叔父他老人家与苦大师一战伤了道基,谢师兄又败给楚家,无奈之下黯然归山,传位莫师弟。我圣教教主,千百年来都是从血海尸骨中走出来的,何况莫师弟实力最弱,谁能服他?可争斗三年,齐师兄被杀,叔父我也无奈臣服。”
平淡的话语中,张振东似陷入回忆,好半天才接着说道:“这些年来,老夫时常在想,要是叔父他老人家传位给我,又会是怎么一番情景?齐一鸣大才,可老夫自负不弱于他,唯独莫忘生,老夫委实猜不透究竟会是何种结局。”说到这里摇摇头,张振东一声轻叹后张口说道:“或许这才是叔父的本意,老夫胜了,我张家固然荣耀,可即便失败,因为叔父的存在,也不至于像齐家那样被灭门。”
这刻,张子安似猜到了叔父张振东来找自己的本意,可依旧难平心中怒火,一声冷哼后张口说道:“还是爷爷不愿助你,不然以他老人家的威望,莫忘生何足挂齿?”
听张子安如此说来,张振东终是扭过头撇了他一眼,张口说道:“看来这些年真是对你太过溺爱了。”看张子安眉头一挑似要发怒,张振东也不容他插口,接着又道:“走,坐坐去。”
看叔叔张振东走进凉亭,张子安犹豫片刻终是跟了过去,在张振东对面坐下。
望了张子安片刻,张振东的脸色缓了下来,张口说道:“小安,你跟随叔父他老人家二十多年,可知他为何要收谢诚为弟子插手天下之争?我张家,终究是江湖人。”
对于这个问题,张子安发出一声冷哼似有些不屑,沉声说道:“这有什么难猜的?要是谢家能夺得天下,爷爷就是帝师流芳百世,我张家也可荣耀至极。”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冷哼,张子安冷声说道:“谢诚也不争气,明明势大,最后却败给楚家,白费了爷爷一番苦心。”
张振东点点头,道:“你所说也不差,却少了一点。千百年来,我教与无极观、天龙寺争斗不休,天下之争,何尝不是道义之争?当年,若非无极观和天龙寺出手,楚家又岂能得到洛都,而天下大势正因为洛都而改变,真可谓是得中原者得天下,只是这世间岂有如果?楚家已是天下之主,我圣教只能顺之,师父他老人家亦要顺之,便是高傲如莫教主,也得顺之,甚至要应楚家之邀与巴赫尔决一死战。”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张子安脸上露出思索神色,而张振东则继续说道:“莫教主从漠北返回后闭关冲击宗师境,而年轻一辈有能力争夺少教主之位的,唯有你、曹家曹应玄和白墨生,这情景与二十年前何曾相似。”
叹息声中,张振东望着张子安沉声说道:“如今,我张家势大,曹家次之,白墨生最弱,可每次看到白墨生,老夫都似看到当年的莫忘生,甚至比莫忘生更优秀。年少的莫忘生就似露出绝世锋芒的宝剑,能将任何困难斩于剑下,而如今的白墨生,为人虽傲却易于相处,给人平和的感觉,这便是他的聪明之处。”
冷哼了声,张子安颇为不屑的说道:“伪君子一个,有什么好的。”
摇摇头,张振东接着刚才说道:“曹应玄心性沉稳,尤其为人低调,难得他才二十多岁就知道藏拙,这种人不动则已,动起来就是雷霆之势,大局定矣。至于小安你,你天资不俗又得叔父他老人家亲自教诲,年纪轻轻武功已经不凡,只是你一生太顺从不曾受过挫折,养成你目无余子的性格。这次叔父擅自做主,就是要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并非天下都是围着你转,要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什么?”忍不住的大喝声中,张子安猛然蹿了起来,伸手指着张振东的鼻子说道:“将怜玉让给楚昊宇?”
张振东也不否认,点头说道:“是,叔叔将你禁足,故是楚家势大我张家暂惹不得,甚至要躲的远远的,然最重要的是给你一个教训,让你明白,只要你势大,天下女子就像你那侍女,任你取舍根本无需顾忌她的感受,可若势弱,心爱的女子都要让给他人,唯独自己心痛。”
怒瞪着张振东,张子安大喝道:“你、我……”
张振东也不为意,淡淡说道:“小安,你已经长大,更想争夺教主宝座,自古成王败寇,想要赢想要成王,就必须学会舍弃学会隐忍,你好好想想。另外,现在教内形势很微妙,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再去找我。”话到最后,张振东已站了起来,拍拍张子安的肩膀离去。
沉默片刻,张子安一声叹息坐在凳子上,有失落,有愤怒,有无奈,有凶狠,各种情绪的交织,使他一张脸庞越发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