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施再看看自己那擦了药粉的手臂,抿了抿嘴唇。
宋尧转过头问:“上完药了?医生怎么说?”
“皮外伤,”翁施有些黯然,“宋老师,你说我的手会不会留疤啊?”
“伤口是男人的勋章,”宋尧挑眉,“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吗?”
翁施瞟了眼omega主播的胳膊,惆怅道:“我没说,周树人说的。”
“鲁迅先生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你脸皮还挺厚,不害臊。”
翁施来了,宋科长也不无聊了,omega主播也没兴趣看了,就可着劲儿逗呆瓜。
“人一生要说八千多亿句话呢,”翁施反驳,“你怎么就知道鲁迅没说过这句呢?”
“……”宋尧语塞。
小呆瓜也有脑筋转得快的时候。
“那我到底留疤不留疤啊?”翁施垮着一张脸,哭兮兮。
“这么浅的口子,不至于。”宋尧说,“再说了,留就留吧,大老爷们儿还怕留个小疤?”
翁施悄声嘀咕:“那我就不白花花了。”
“什么花花?”宋尧没听清。
翁施摇摇头,对着电视黯然神伤。
靠近宋科长,除了需要勇气,还要有白花花的大胳膊。
翁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做一个单纯的beta简单啊。
第27章 走桃花
一晚上过得兵荒马乱,回了宿舍将近凌晨四点半,再迟点儿太阳都要出来了。
王明哲知道翁施最近忙,但没想到他忙成这德行了,听见开门声,睡眼惺忪地问:“翁?咋折腾到这点儿啊?”
“临时遇到急事了,吵着你了?”
翁施累的四肢发软两眼发昏,连灯也没开,摸着黑爬上床,蹬掉鞋袜钻进被窝。
“没,”王明哲说,“你没回来我也睡不踏实,这回真睡了。”
半分钟后,屋里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身体明明极度疲倦了,头脑却偏偏清醒得很。
翁施猫着腰,被子捂着脑袋,呼吸绵长,眼前忍不住出现宋科长的样子,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宋科长认真的样子,宋科长笑的样子,宋科长生气的样子,宋科长使坏的样子……
这可怎么办呢,怎么会这么想宋科长呢?明明才刚和宋科长分开呀。
——唉,我可真是一个深情的beta啊。
翁施抿了抿嘴唇,想起大二那年,有一位alpha师兄向他表白,希望能和他发展长期的浪漫关系。
那位师兄非常不错,高高大大的,长得不赖,是社联会主席,在学院中很有美誉。不过翁施不作多想就礼貌回绝了师兄的示好,师兄不解,询问翁施为什么拒绝的如此干脆,或许我们可以先相处相处,彼此了解看看?
其实师兄很好,翁施只是觉得他人生中关于“爱情”的这个部分,从腺体被摘除的那刻就写好了轨迹——两个人之间的互相吸引是基于信息素的匹配程度,他连腺体都没有了,他不会再有信息素,注定不会吸引alpha,也不会被alpha所吸引。最好是与一个志趣相投的beta,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地度过属于beta的一生。
可是他却好喜欢宋科长这个alpha。
宋科长经常对他使坏、欺负他,但宋科长也会选择他、维护他、保护他。
翁施出生就没了妈妈,和爸爸的关系也别别扭扭的,他知道爸爸觉得是他的到来害死了妈妈,所以他从不敢对爸爸提出任何要求,不要新玩具,也不要糖果;后来爸爸进了城,没有带上他,他在小村里和爷爷一起生活,翁施总是很小心翼翼,他怕万一哪里做的不够好,爸爸就再也不回来看他了;后来,他终于回到了爸爸身边,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家里多出来一个阿姨,还有一个弟弟,翁施不敢流露出任何情绪,这个家是爸爸一家三口的家,他要努力融入这个家,让阿姨喜欢他,让弟弟喜欢他。
翁施一直活得很被动,被责怪、被丢下、被告知,他总是在迁就、在忍让、在内省。
从来没有人像宋科长这样对待他,让他这样的感到安全和踏实,让他总忍不住想靠近。
翁施想留在宋科长身边,很久很久,他觉得这应该就是喜欢吧,像杀神喜欢慕容晶儿那样的喜欢。
想明白这点,翁施心里美的漾开了花,窝在被子里打开手机上的购物软件,想下单一个祛疤膏。
商品多的让人眼花缭乱,翁施习惯性地点了价格升序,要买最便宜的那个,在付款的前一秒迟疑了。
价值三块九毛八的三无牌子,用了万一没有效果怎么办?
退出到商品界面再翻翻,这回翁施挑了个好评最多的,是一款进口祛疤贴,竟然要三百九十八!
资本主义的东西也忒贵了,四百块钱抵他三天工资呢!
翁施又想到上周肖义宁发的快抖语录,有句话是这么说的——“omega们,你们在alpha心中的价值,约等于他们送你的礼物的价值,这不是物质,而是爱的质量。”
宋科长在我心中难道不值三百九十八块钱吗?
翁施一咬牙、一狠心,耗费三天工资购入了进口祛疤贴。
好啊,俘获宋科长芳心的第一步,就从白花花的大胳膊开始!
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第二天早上,翁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赶到了单位。
进了物证科,才发现宋科长竟然已经到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