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的时候他也没细看到底多少钱,谁知道扫码机器“嘀”一声,就扫掉了他半条命。
他把脸闷在枕头里,禁不住长吁短叹,仿佛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面临爱情与面包的经典选择题。
左边宋科长,右边是钱包。
“你又咋了?”王明哲听见叹息声,问道。
翁施从枕头里缓缓抬起脸,眉头紧锁,一脸凄凄惨惨戚戚,宛若大难临头一般。
“你哭着对我说,”翁施突然开口唱道,“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王明哲问:“啥童话?”
“格林童话,”翁施极其悲怆,“我真傻,我真的傻,我41码的脚,怎么可能是灰beta,水晶鞋也没这个尺码呀。”
王明哲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现在小孩儿都在琢磨什么。
经此一晚,翁施下定决心,还是做一个纯洁的beta吧。
第11章 死得其所
清早做饭、白天上班、下了班逛超市买菜、回宿舍看新闻、睡前记账、记完账睡觉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月。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翁施有十二个小时在跟着宋科长学习工作,七小时用来睡觉梦见宋科长,一小时用来给宋科长做饭,一小时和宋科长吃午饭,一小时和宋科长逛超市,一小时想着宋科长傻笑。
他和宋科长之间拥有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小秘密,就连王明哲也不知道宋科长带他买菜的事情。
翁施很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小朋友发现了一颗口味独特的糖,幼稚地牢牢捂在怀里,才不要和其他人分享。
尤其是肖义宁和王冕在宋尧面前鞍前马后殷勤问候的时候,这种老鼠进了米缸——偷着乐的感觉就更加强烈。
翁施也说不明白这是种什么心理机制,他不是那种爱攀比会炫耀的人,却总是忍不住暗暗在心里比较在他们三个人里,宋尧对谁最好、最特别。
有次肖义宁捅了个篓子,宋尧把他叫到会议室里,先是严厉批评,而后又手把手教他哪里做错了。
眼见着午饭时间到了,两个人还没有从会议室出来,翁施抱着饭盒跑前跑后放进微波炉好几次,做好的菜因为反复加热变的蔫儿吧唧的,不好看也不香了。
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宋尧和肖义宁才从会议室出来。
王冕点好了很精致丰盛的外卖,说宋老师还顾不上吃饭吧,我点了些吃的,大家一起吃。
翁施莫名的失落,手忙脚乱地把两个饭盒塞进背包。
宋老师那么辛苦,还是别让他吃凉飕飕的饭菜了。
“吃了吗?”宋尧转头问他。
翁施摇摇头:“我今天起晚了来不及做。”
“那小翁也一起吃吧,别客气,”王冕大方地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翁施讷讷地点了下头:“哦,好啊。”
“好什么好,”宋尧在翁施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我没胃口,跟我出去抽根烟。”
翁施跟着宋尧出去,宋尧带他去了附近一家沙县小吃,要了两碗馄饨两个拌面,又加了俩卤蛋和卤鸡腿。
“宋老师,不是抽烟吗?”翁施问。
“都他妈饿死了,还抽个屁!”宋尧大喇喇地翘起二郎腿,熟稔地要老板往拌面里多加点酱汁。
翁施那股莫名的失落忽然一扫而空,他皱了皱鼻子,又问:“那王冕都点餐了,怎么不和他一起吃。”
“他那顿饭,知道多少钱吗?”宋尧眉梢一挑,半真半假地说,“我吃了说我受贿怎么办?”
翁施一惊,心里嘀咕道那他天天给宋科长做饭,万一算他行贿怎么办?这可是要坐牢的罪过!
他扭了扭屁股,苦着脸说:“宋老师,这椅子不对劲……”
宋尧抽了两双筷子:“什么不对劲?”
“又冰,又凉,又硬,”翁施幽怨地说,“就和牢底一样。”
宋尧被他这坐立不安的呆瓜样儿逗乐了,大笑着说:“你做饭那不算,我也出了钱的,顶多算是正当买卖。再说了,你要是进去了我也逃不掉,咱俩一块儿把牢底坐穿呗。”
翁施算听出来了,宋科长纯属拿他逗闷子,他撇了撇嘴,心里又美滋滋的,和喝了蜂蜜似的甜。
当晚回了宿舍,翁施又抱着枕头躺床上,发出“哼哼”、“呵呵”、“嘿嘿”等一系列意味不明的声音,王明哲调侃说:“翁啊,你这别是思春了啊,我老家那野猫发春,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翁施骇然大惊,他连腺体都没了,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怎么可能发春呢?
他立即发微信求助他那个在国企上班、平均每天发三条朋友圈讴歌领导的师兄:“师兄,我小翁,你现在有空吗。”
师兄这次先发制人率先提问:“小翁啊,你不借钱吧,不借钱的话师兄有时间的。”
“不借的,师兄,”翁施说,“我想请教请教,我天天想和领导在一起,看见领导就高兴,还会和其他同事暗暗较劲,希望领导多关注我一些,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呢?”
“正常,你经历的这些我都经历过,并且还在经历着。生命不息,内卷不止,这就是工作的真谛。”师兄回复。
“那我做梦梦见领导也正常吗?”翁施越打字越是羞愧难当,“想和领导一起牢底坐穿也正常吗?”
“正常!很normal啊,”师兄十分老道地回答,“小翁,没想到你这么有上进心,amaz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