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对她不利。
这是时欢的第一感觉,也是最强烈的感觉。
她想醒来。
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地想要睁眼,眼皮却那么重,怎么也睁不开。
怎么回事?
心跳得很快,时欢拼了命地试图醒来,却是始终没有办法。
她只能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近了。
来人……就在她床边!
……
陆邺走到了床边,垂眸,她的睡颜尽收眼底。
不够安稳,似乎不好。
平日里白皙精致的脸蛋上此时还有未消退的红印,护士说她是因为喝了西柚果酒过敏,她原来不知道自己对西柚过敏。
护士还说幸好送来的及时,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谁也不知道她对西柚过敏到那么严重的程度。
一遍遍的,那些话在他脑海中清晰回放。
陆邺深眸望着她,神色复杂。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时欢是不一样的。
否则,他不会来,不会担心。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说不清楚,这个自己本该保持距离的女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他心里,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留下痕迹。
但他又很清楚,这种感情他不能要,就算喜欢,也决不能绝不会有结果。
这是必然的。
心思清明,薄唇紧抿,陆邺深深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想走。
脚步,却是顿住,脚下如同生了根一样迈不动。
而他的手……
竟是不受控制地伸向了她的脸蛋。
想要,摸一摸。
有想过收回,却发现徒劳无功。
指尖离她越来越近……
蓦地,意识到什么,陆邺手指曲起攥紧决绝转身。
手腕却被猛地拽住!
……
神思是清明的,身体却在作怪反抗,时欢很讨厌这种感觉,亦很心慌,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马上醒来,不然可能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
强大的意志力在帮忙,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马上要醒来。
也就是这时,她察觉到来人的手似乎就要碰上她的脸,或许是想掐死她,或许还带了枪。
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毙。
竭尽全力,时欢不顾一切冲破桎梏抓住了那只手,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空气似乎有短暂几秒的静滞。
时欢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是幻觉,于是她眨了眨眼。
不是。
是真的,站在她眼前的,在床边的,就是陆邺,她内心深处想要见到的陆邺。
“陆邺。”一下没有克制住,她脱口而出,嗓音虚弱沙哑。
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你……”
男人修长的手拿开了她抓着他的手,神色冷淡。
话音戛然而止。
时欢呼吸一滞。
“是我,”将她的手放下,陆邺面不改色地和她对视,“听阿光说你出事了,所以来看看,见你没醒,正要走。”
像是一桶冷水突然从头浇到了浇,浇灭了时欢因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而瞬间升起的欢喜火苗。
身体亦跟着冰凉。
她觉得自己脑子好像有些混乱,以至于问出了不该从她嘴中说出的话:“你担心我?”
说完她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怎么那么心急。
但女儿家的骄矜在,她极力克制着没有流露出半点不该有的情绪。
然而……
“当然,我们是搭档。”男人沉沉的一句响起,似带着点儿笑意。
时欢只觉身体骤然再次冰凉。
搭档……
对啊,他们只是搭档。
强烈的失落和难过席卷而来,她呆呆地望着男人,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他和温柔相处的种种,最后格外清晰的,是秦二哥临走前的意味深长。
时欢的心跳得很快。
被子下的一只手悄然紧握,情绪隐约有些失控,冲动蠢蠢欲动像是要冲出来。
“陆邺,”她突然叫他的名字,盯着他,一眨不眨,“我喜欢上你了。”
一字一顿,她咬字清晰。
陆邺没想到她会突然告白,他以为她早已想明白。
她看自己的眼神那么热烈,期待弥漫。
不能再继续下去。
一个声音在脑中和心底深处清醒,陆邺回神,看着她,冷静回应:“时欢,我们是搭档,只是搭档,抱歉。”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
早有预料,然而真正从他嘴中说出来,真的钻入她耳中的时候,时欢想,原来自己还不够坚强,她还是很难过很难过。
还有种难堪。
他拒绝了她,说只把她当搭档。
只是搭档。
心里很清楚这就是结果,她该做的是坦然面对,或许为了挽回还可以说一句她是在开玩笑。
可……
终究是不够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