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外，慕时欢正在吃不知什么时候点的冰淇淋。
味道应该很好，因为她笑得很甜，很满足。
本就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在失忆特有的纯真气质加持下，更是美得令人心惊动魄。
她看到了他。
单手托腮，她朝他笑，还朝他招手。
她还说了什么。
厉憬衍一眼就看清楚了她的口型——
“老公。”
哪怕没有声音，哪怕隔着距离，他依然能想象得到她撒娇的柔媚嗓音，又甜又软，就在昨晚，就在刚刚，听着她的声音，他想满足她一切，想给把命都给她。
胸腔处倏地涌出一股暗潮，肆意翻滚。
他没动。
“老公……”
他又看到她无声地叫他，笑得眉眼弯弯，眼中浸染着的是他的依赖，是爱恋。
她的眼里只有他。
此刻。
……
慕时欢连叫了两声男人都没有回应，也没有动，她再朝他看去，就见男人静静地望着她，但又好似不是在看她，他的墨眸深不见底，她看不透。
她朝他招手。
想了想，她站了起来想过去。
下一秒，就见男人挂断了电话朝自己走来。
慕时欢见状，重新坐下，等着他过来。
“厉憬衍……”一等他坐下，她便迫不及待地戳戳他的手臂，得意又傲娇地炫耀，“看，你老婆是不是也很宠你？我也给你切好了，还不想想怎么谢我？”
双手托腮，她笑盈盈地侧歪着脑袋望着他。
见他没动也没回应，她故作生气：“喂，厉憬衍！”
心头燃烧的无处发泄的烈焰被强硬压下，厉憬衍不动声色垂眸。
“嗯。”他应声。
慕时欢终于迟钝地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你怎么啦？”她看着男人似乎绷得很紧的脸廓线条，黑白分明的眸一时间有些无措担心，想到那个电话，她问，“是公司出事了么？”
脑中又划过昨晚重重，想到丑闻对一个家族和公司的影响，她皱眉：“昨晚的事影响到你了？是不是有很多事等着你解决？你会不会……”
手，被握住。
很紧。
紧得有些诡异。
“没事，”厉憬衍沉沉地说，“别胡思乱想。”
但慕时欢并没有被安慰到。
“可你……”
“吃完让高一高二送你回去，下午还有会要开，没时间陪你。”厉憬衍将她打断，面上眼中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全都被他克制收敛。
慕时欢发现不了丝毫。
她想着一定是公司有事，这一次，她觉得有点挫败没用，她想帮他分担，但似乎……她真的什么都帮不上忙，或许她能做的也只有不给他添麻烦捣乱。
“……好吧。”有些闷闷不乐，她应下。
厉憬衍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但他没有作声。
……
二十分钟后。
厉憬衍将她送上了车。
慕时欢趴在车窗上仰着头望他，娇娇媚媚地说：“老公，我等你下班回家哦。”
她想明白了，既然她暂时帮不上他，那她就不该让他面对那一堆事时还有分心担心她，她应该乖一点不和他闹脾气，告诉他晚上等他回家他应该会开心。
招招手，她示意他俯身。
厉憬衍照做。
“吧唧——”
慕时欢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
“我等你。”微红着脸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坐直身体，同时示意高一开车。
车子启动，男人却没动。
慕时欢冲他挥挥手。
好久，后视镜里都没见男人动一动。
不知怎么的，一瞬间慕时欢心里涌出了别样感觉，但她没有多想。
车子平稳前行，渐渐的，男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再也看不见。
……
厉憬衍回了厉氏。
办公室门关上，他摸出烟盒，捻出一根烟点燃。
吸了口，烟圈吐出，心中那股冷沉躁意依旧没有得到缓解，蠢蠢欲动如同沸腾的火浆般忍不住往外冒。
一根又一根，没多久，烟灰缸里便堆满了烟头。
莫远进来时只觉烟雾刺鼻。
隔着青白薄雾，他模糊看到自家老板的脸阴郁到了极致，眼睛里似乎还夹着碎冰，凛冽危险，更是慑人，只一眼便足够让人不寒而栗。
他小心翼翼开腔：“厉总……”
“啪嗒”一声，幽蓝火焰跳跃。
“下午的会议推迟。”
低冷沙哑中染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郁的嗓音好似从喉骨深处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