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程这两日,过得百无聊赖,又煎熬无比。
他呆在刑部,茫然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回到家中,又会被祖父说教一通。几个好友或忙也没空理他,白鹿社因除了意外,也暂时不会李枫来小院看看,顺便与君瑶谈谈案子,看看能否为自己找些事情做,也好让祖父知道,他也是个会做事的人。
不久之后,饭菜就摆开了。柳镶用槐花做了三道菜,一道冷淘,一道槐花饼,另一道鲜汤,汤面点缀着槐花,清香扑鼻。
隋程吃得津津有味,手中捧着槐花饼啃着,突然想到什么,可嚼了几口饼之后,又给忘了。
君瑶暗笑,三两口咬完槐花饼,问:“隋大人,可有曾登发的线索?”
隋程一个激灵,险些咬到舌头,缓了口气说道:“我就是特意来告诉你这个的。”他自顾自盛了汤,喝了一口顺气,说道:“我让人探听了曾登发这无赖,他这小子倒是有些能耐,竟跑到校场种树去了。”
君瑶有些惊疑,捏着一张饼思索了片刻,又看了看天色,不知能不能现在赶去校场。
李枫沉默地看着君瑶片刻,才说:“也不急在这一时。”
隋程摇头,“校场正在赶工,现在去也可以。”
君瑶立刻认真地吃完饭,去房中换了件干净的衣裳,打算前往校场。
隋程也只能同去,早早地备了两匹马,问:“你知道校场怎么去?”
君瑶还没有完全熟悉京城,也不推辞,拉了隋程踢过来的马缰,踩上马镫,一跃上了马。她身形轻灵,动作流畅,隋程见状,心头暗自欣叹。
离暮色降临还有一个时辰,两人没有耽搁,一路打马前往校场。
这路上,君瑶听隋程大致讲述了校场的情况。
校场是供朝中武将兵卒比试练武之地,只是经年累月,校场已经陈旧了。近些日子,部分在外的将士将召回京,需得有修整练武之地,因此便需日夜赶工,将校场翻新修整。
而负责此番修整的人,正是有领军经验与战功的明长昱。
原本前几日,校场的修整一切顺利,可今日修整军营坊时,却发现营房有些倾斜,勘查之后才知营房的地基不知何时松软,西南角有下沉之象。
明长昱这才匆忙赶来。
巧的是,发现地基松软的人,正是几个负责栽种移植树木的杂役。
君瑶与隋程赶到校场时,明长昱与几个工部的人正在商议应对之策,几人在账外商议地如火如荼,莫衷一是。
“在下以为,地基松软,是因地下有水的缘故,可先排水。”
明长昱皱眉,却是悠然沉默,未开口。
果然就有人出言反对:“排水之后,地下中空,该如何?侯爷,在下认为应以填补为主,将地基填补夯实。”
一时间又七嘴八舌,政论不休。
许久后,众人见明长昱默然端坐,才发觉自己失态,纷纷禁了声。
明长昱这才慢慢展开营房结构图纸,说道:“营房所有的主梁,都未扎入地中?”
负责建房的人立即应声:“是,京城一应建筑,主梁皆是起支撑作用,都不会深入土中。”
“如此一来,房屋只是安放在地面而已。”明长昱目光收敛,凝神注目片刻,问:“营房总重多少?”
“这个……”官员结舌,连忙拿出纸笔进行计算。
满纸漆黑字迹,算了片刻后,官员额头泛起冷汗,却听明长昱淡淡地说:“总重两万零六十多斤。”
官员执笔的手一顿,说:“……是。”
明长昱就着灯光看着图纸,青衣端然的模样,如灯下的佛陀。
须臾后,他终于缓缓开口了,手指往校场地形图上一指,说:“既然营房原本的地基有了问题,那就将营房移到此处。”他的手指在纸上轻轻一点。
房内顿时鸦雀无声,几个官员面面相觑。将整座房屋移到别处,如何移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一个官员上前,出言反对:“侯爷,移动房屋之事,不过是纸上谈兵,刑部的人恐无法办到。”
明长昱冷眼将他一扫,说:“本侯在外行军时,移动过不少屋舍,若本侯的方法不可行,诸位也可凭自身本事。”
几个官员默然相视,到底为官多年,谨慎沉稳,得知明长昱早已移动过房屋之后,纷纷选择了赞许。
其中一年长的说:“在下年长,脑袋不灵活了,但凭侯爷吩咐吧。”
其余几人纷纷附和。
明长昱立即吩咐明昭前去办理,明昭思索须臾,说道:“侯爷,您所选的那片地是练武休憩的林荫场,已种上树木,是否先让人将树木移开。”
明长昱颔首:“修建屋舍,工部侍郎经验丰富,你多多请教他,自去办理就好。”
明昭与几位官员这才离开营房。
一出门,见君瑶与隋程站在不远处。他正欲回头向明长昱禀报,刚转身却见明长昱已然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83章 校场问案
校场整修,四周杂乱不堪,尘埃满地。
明长昱清立于尘埃中央,青衫上染了斑驳泥水,长身而立下,衣衫之上的褶皱似月下涟漪,清静皎然,不染纤尘。
君瑶踩着松软的泥地,慢慢地向他走去。他目光沉静静地投来,君瑶与他对视一眼,默然中,是无言的心照不宣。
明长昱已知晓她前来的目的,目光为垂地看着她鞋上的泥土,说道:“不是说过,查案不急于一时吗?”
君瑶面色坦然,说:“既是侯爷的地盘,我查起来也方便。”
明长昱蹙眉,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化作笑意,“我正觉得寂寞,你来陪我正好。”他缓柔轻声道:“就算是弥补了初见时未曾携小美人夜游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