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血符咒外,还有一个疑点。就是案发时被封闭的房间。
这间房不大,由屏风分为里外两间。里间只放了一张床,没有门窗。而外间有一扇门,一闪窗。明长昱与赵柏文赶到时,发现门窗都是由内锁住的。
公主府的门窗都是由能工巧匠精心设计,除非门窗破损,否则从外无法将任何东西探入房内。所以从理论上讲,不会有人从外设计机关将门窗从内锁好。而且明长霖一入房,就开始查看门窗,都是完好的。
再者,便是房间内的尸体。君瑶入房时,房间内无人,也无尸体。所以那具尸体,是在她熟睡之后被人带来的。当时夜深,可月色明亮皎洁,带着尸体也可能被院内的人发现。虽说望月台遮挡了部分视线,却不能将整个院子的视线遮挡完毕。否则君瑶被抬入院子时,对面房间中的县主如何能看见她,还向她问好?
还有更令人费解的疑点。
县主亲眼看见永宁公主入房,并没有看见她出房。而为何君瑶入房时却不见永宁公主?若那具尸体就是永宁公主,只能说明一点,就是那时她已经遇害,尸体被藏到房间中的某处,君瑶入睡之后,尸体就被人搬出来,进行嫁祸。
可能够办到以上这些的人,除了永宁公主贴身亲近的人,其他的人很难做到。
当晚,君瑶被嫁祸之后,第一个站出来指认她的侍女,便是永宁公主最信任的可容。
可容曾有一次将君瑶与隋程约出来的小宦官带走,这一举动让君瑶觉得可疑。而昨晚公主被害时,可容居然不在公主身边,就是一件值得怀疑之处。
君瑶站在房间内,无数的想法和推测,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直到明长霖四处敲敲打打的声音,将她唤醒。
她循声看去,见明长霖不知从何处捡了一块石头,在地板上轻轻地敲着,便问:“这是何意?”
明长霖全神贯注,并未回答她。
“她怀疑这房间或许有其他的通道。”明长昱替明长霖解释道。
君瑶恍然大悟。既然永宁公主入房后就没再出去,若不是遇害被人藏起来的话,就是已经离开房间了。她得到启发,也捡了石头与明长霖四处敲打查看,可惜两人都不是熟悉建筑的高手,查看一圈后,并无其他发现。
明长霖扔掉石头,说道:“若是能拿到公主府建造的图纸,或许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君瑶心里一亮:“图纸在什么地方?”
明长昱眯了眯眼,不作回答。
明长霖却心直口快地说:“工部。”
工部。君瑶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李青林。自上次与李青林分别之后,就没再与他见过面。他是工部的人,又受到重用,若请他帮忙那一份图纸出来看看,应该不成问题吧?
明长昱不置可否,默然片刻后,才冷冷地说:“即使有了图纸,也找不到其他的通道。建造皇室园林的工匠,不会冒然设计暗道或者密室,除非是公主自己让人改造。”
君瑶有些气馁,又不甘心地问:“若是公主当真对这个房间进行了改造,查看图纸能够找出线索?”
明长昱眯了眯眼,说:“能。懂得建造的人,自然知道如何改造更加合理。”
君瑶心里有了数。但见明长昱隐忍研判的模样,她心里不由一蹙,心虚地避开他的注视。
暂且没有其他发现之后,君瑶一行人离开果林,返回公主府正院。
在离开之前,她还想再见一个人——腊梅。
腊梅正是为白清荷清洗衣裳的侍女。如今已大致知道血符咒出现的原因,那白清荷衣服上的血符咒也能破解。神女拜月绣与徐坤死亡现场,都出现了白醋,唯有白清荷的没有。要么是君瑶没有发现,要么是腊梅有所隐瞒。
让人将腊梅带来之后,君瑶再一次让腊梅讲述了她那日洗衣服的过程。
腊梅的陈述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拿了衣服,打了清水来洗。
君瑶冷了脸,故意带了几分怒意,沉声问:“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当真用的是清水,没有用其他的东西?”
腊梅面如纸色,双膝瞬间一软跪在地上,身体恍然不安地瑟缩着。这几日,她终日不能安宁,总是过得胆战心惊。公主府一连出了好多大事,她害怕得要命。而公主死了,她心底生出惶恐,同时也有些庆幸。
她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声音颤抖着说:“大人,奴婢真的不知情,真的不知……”
君瑶思索着,该如何才能让腊梅说实话。像她这样地位卑贱的侍女,在公主府过的惶恐难安,担心自己朝不虑夕,唯一能让她安心的,恐怕只有安心地活下去。
君瑶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说实话,此事若与你无关,我当然证明你的清白。可你不愿意说,你就永远有嫌疑。”
腊梅浑身一震,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却仍旧咬紧牙关,犹豫迟疑。
君瑶露出几分不耐,厉声说:“眼下是我来问你,你不肯实话实说,改日就不知是谁来盘问你了。你知道那些人的手段,若是落到他们手里,死了倒是一种解脱。怕就怕说了实话也解脱不了,甚至连累亲人。”
威胁利诱的话君瑶说得还算顺畅。腊梅却动摇了。压在她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垮塌了,她抬头看着君瑶,就像看着救命的神仙。她不再迟疑,而是低声说道:“奴婢……奴婢只是往清洗衣服的水里混了些胰子,这样会洗得干净些。”
君瑶蹙眉:“不过混些胰子,也不知什么大事,为何隐瞒不说?”
腊梅泪如雨下,哽咽道:“那胰子是公主给的,是公主专用的,只能用来洗公主的衣裳。若是……若是让人知道我擅自用公主的胰子给白姑姑洗衣裳,公主会责罚我的。”她胡乱地抹着泪,继续说:“公主治下很严,我怕……我怕她会怪罪,将我打死或者将我赶出去……”
君瑶眉心紧锁:“既知道如此,为何还要用公主的胰子为白清荷洗衣裳?”
腊梅说:“奴婢只是为了感激白姑姑,别无他想。而且……而且我听人说过,公主也赏赐过白姑姑一样的胰子,我想白姑姑也是喜欢那胰子的香气……我只是想让白姑姑高兴而已。”
她已经语无伦次了,君瑶暂缓了缓,见她平静一些后,问:“那胰子你还有吗?”
“有的,”腊梅立即连连点头。
君瑶立即吩咐她将胰子拿了来,问:“你可知这胰子是哪里来的?”
腊梅说:“要么是宫里的东西,要么是府上的侍女自己做的。”
君瑶闻了闻胰子的香气,问:“公主一直用这样的胰子吗?”
腊梅摇头:“这是最近半年才用的,以前用的是另一种带有滋润玫瑰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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