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1 / 2)

君瑶回答道:“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让人将月饼盒放在一起,趁人不注意时快速调换就可以了。而唯一有这样机会的人,与徐坤一样,都领了公主府的月饼,且与徐坤一同回了天香绣坊。他们在回绣坊的途中,都是各自拿各自的月饼盒子,只有在回坊后,聚会商议事宜时将盒子放在了一处,且之后都吃了月饼。”

就算君瑶不直接指出凶手是谁,在场的人也有了自己的结论。

但可容却说道:“月饼是随意派发出去的,盒子也一模一样,你如何判定是谁换了徐管事的月饼?”

君瑶微微一笑,正愁没人问这个问题。她说道:“因为凶手将自己调换后的肉桂月饼盒子留下来了,且正好被我发现。而他留下来的盒子里,还要一颗花生口味的月饼。想来那就是他从徐坤现场的月饼盒子里调换出来的。”她笑意吟吟地对着可容说道:“公主府做月饼向来考究,绝对不会做相同的口味。所以,每一个人领到的是独一无二的月饼,对吗?”

可容面色一僵,咬牙说道:“是。”

君瑶点头:“如此,正好证明了我方才说的是事实。”她转身看向琼宇,轻声问:“琼宇公子,我说得可对?”

琼宇漆黑灵静的眼眸缓缓看向她,出人意料地说道:“是。”

君瑶有些惊讶,隋程按捺不住连忙问:“是谁调换了徐坤的月饼?”

这案子扑朔迷离,不少人如隋程一样关心谜底。

君瑶说道:“与徐坤一同去公主府,一同回天香绣坊的人,实则都有调换月饼的机会。但能知晓徐坤不能吃花生,且与公主府的人来往密切的人,却仅仅只有一个。”

她看向琼宇,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我从一个小乞儿手中,得到了一盒公主府的月饼,那盒里装着一个花生月饼,但盒子里有肉桂皮。这个小乞儿想来琼宇公子也认识,因为那盒月饼,就是你送给他的。”

琼宇平静的眼底微微一颤,说:“仅仅如此,就能证明我调换了徐坤的月饼盒?”

君瑶轻轻摇头:“当然不仅仅如此。”她拿出一张绢花信笺,当着琼宇的面慢慢展开,说:“这张是从徐坤房中的月饼盒里发现的纸条,琼宇公子应该知道,这纸条不是写给徐坤的。”

琼宇浑身瞬间一僵。

事关永宁公主的清誉,君瑶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她将纸条递给皇帝的亲近内侍,让其转交给皇帝,说道:“装月饼的盒子是由公主府的人密封的,能将纸条藏入其中的人,只能是公主府的人。而整个公主府,能用这种纸张的人,只有永宁公主。何况,那笔记,也是……”

皇帝抬手打断了她,冷眼看向琼宇:“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解释?”

面对皇帝逼人压迫的目光,换做其他人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而琼宇却是安静地跪着,无声地附身叩拜。

皇帝面无表情地将那张纸条递还给内侍,沉声问:“那徐坤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君瑶缓缓说道:“其实蛇毒不是琼宇下的,但也不能说与他完全无关。徐坤不是死于蛇毒,说明他中蛇毒后来不及毒发就已经死于花生月饼了。而他吃下月饼后,就回了房休息,没有与其他人接触过。直到他吃下花生发作,给他送饭的人发现他倒地抽搐,这才叫了许多人来抢救他。就在众人涌入房抢救他的过程中,有人用带有蛇毒的针刺了他的后颈。”

她的目光沉静地从琼宇和冯雪桥身上游弋而过。徐坤身上的蛇毒,与白清荷所中的蛇毒一模一样,而当时冲入徐坤房间里的人中,就有冯雪桥。所以,在场的人与君瑶一样盯着冯雪桥。

然而冯雪桥似乎已将自己封闭在绝望里,犹如只剩一个枯槁的躯壳,对外界毫无反应。

君瑶轻声道:“冯雪桥虽有嫌疑,可她并没有接触过徐坤。当时将徐坤扶上榻进行抢救的人是两个小厮,另外还有一个绣坊的下人。也这是个下人,在趁人不备时,对徐坤下了毒。”

然而在场的人中,并没有君瑶所说的天香绣坊的下人。

众人疑惑心头疑惑。既然今日要揭晓谜底,君瑶不可能不将凶手带到此处。

“给徐坤下毒的人,已经死了。”君瑶沉沉地说道。

正是因为这人已经死了,所以死无对证。她所查获的许多线索与证据,都没有人作证。

话音一落,众人暗自心惊。最惊讶的人是明长霖,她蓦地想到什么,诧然开口问道:“她是……”

君瑶接话道:“她正是天香绣坊的下人——小玉。之所以说琼宇公子与徐坤之死不是完全无关,是因为小玉此人,是由他亲自作保引入天香绣坊的。”

这更让人满腹疑惑。

明长霖问:“难道小玉是受琼宇指使?”

君瑶摇头:“若琼宇要指使小玉,他就不必去调换徐坤的月饼了。徐坤会吃下被调换的月饼,之后又中毒,是因为琼宇与小玉都想杀了他。”

如今杀人凶手已然知晓,但仍有许多疑惑未曾解开。

琼宇与小玉的杀人动机,小玉为何会死亡?这一切又与公主的死有何关联?这复杂交错的疑团,勾起了众人的兴趣,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于君瑶一人身上,等待着她解开谜底。

君瑶看着琼宇,说道:“小玉在入天香绣坊之前,曾在枯井巷的破庙里住过。你那时就认识她了吧?你之所以要为她作保让她入天香绣坊,也是因为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想要让她为你所用。”

琼宇有些意外的眯了眯眼,没有否认。

被勾起好奇心的明长霖问:“小玉不是天香绣坊的下人吗?”

“小玉入天香绣坊的时间不长。”君瑶说,“我搜查了小玉的房间,发现了她绣的东西,也发现了她为破庙了小乞儿绣补的衣裳。她用的针法十分独特精巧,绝对不是普通下人能绣出来的。她还曾偷偷为小珂绣补过神女拜月绣,绣出的针脚连冯雪桥也无法辨认真假,试问有这样的绣功,怎么会甘心在天香绣坊做一个卑微的下人?”

“那她究竟是什么人?”明长霖问。

君瑶说:“她是裴氏针法的传人,也是曾经名噪京城的裴氏绣坊的绣娘,裴家小妹,裴玉枝。”

在场的人哪里了解什么裴氏针法和裴氏绣坊?君瑶便将起渊源与和鸾牡丹绣大致讲述一遍。

她说道:“裴氏针法从来不外传,且针法独特复杂,只需将小玉平日所绣的东西拿去比对,就知道她所用的针法都是裴氏针法。而如今的裴氏已经凋零落魄,能熟练并精湛掌握裴氏针法的人,只有裴玉枝一人而已。而且据裴氏绣坊的嫡传裴荣所说,他的妹妹裴玉枝在几个月前带着祖传镇店之宝和鸾牡丹绣离家出走,她出走的时间,正好与她入绣坊的时间基本吻合。”

可惜就算她拿出再多的证据,也不如直接面对小玉来得有力。好在在场的人多数是相信君瑶的,只是难免会有疑惑,明长霖蹙眉,谨慎地问:“那小玉的尸体……”

君瑶知道明长霖有了自己的猜测,毕竟这几起案件的死者尸体都是由她亲自检查过的。

君瑶没让她有机会继续说下去,她给明长霖递了个眼神,说道:“小玉之所以要入天香绣坊,一是为了解恨,二是为了拿回属于裴氏的镇店之宝。”

她正欲解释,没想到太后凌厉且讥讽地打断了她:“难道你以为和鸾牡丹绣在天香绣坊里?”

君瑶蹙眉,这其中的原因,实则关系到皇家的另一个不可言说的隐秘。君瑶若敢说出口,无疑是将皇家的其中一块遮羞布揭开了来。太后对天香绣坊的事大约是知情的,所以出言暗示君瑶不可再说。

可惜想要破案,就不能少了其中任何一环。君瑶只是静静地想了想措辞,便说道:“徐坤为了帮公主得到天香绣坊,使了一些手段,让裴氏的人不得不转卖绣坊。百年传承的老绣坊,就算再有名望,也不敢和公主作对。徐坤仗着公主的权势,逼迫裴氏的人失去一切,怎能不让裴氏的人痛恨?”

在太后吃人的注视下,她依旧沉静从容,缓缓说道:“虽说裴氏绣坊流传至今已经式微,可在裴玉枝看来不是。在她的认知里,徐坤是夺走裴家一切的人,也是让裴氏绣坊彻底落寞的罪魁祸首。她作为裴氏针法的传人,自然是无比憎恨徐坤的。”

她无权与公主与皇室的人抗衡,只能杀了为公主鞍前马后的人解恨。

君瑶说完,坐在上方的皇帝面色沉沉,太后眼神如刀,恨不得将君瑶碎尸万段。而柔太妃红唇轻抿,似笑非笑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其实用权势办事并不少见。但大多数办事的人,并不是有权势的本人,而是那些手底下的人。可手底下的人没有上头的默许和纵容,又如何会这样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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