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他收了手,将药膏递给她。
难道要将药膏送给她?
“给我上药。”他将药膏放在她手心。
君瑶愣了愣,终究将药膏涂在了他下颌上。她忽而觉得明长昱就像一只猫,摸一摸下颌,便轻轻地眯眼。
涂好药,她盖好药膏,放回抽屉里。
明长昱蹙眉:“就这样?”
君瑶歉然地看他一眼:“是不是撞狠了?不如让侯府的大夫看看?”免得撞坏了脑子。
明长昱轻叹,轻轻垂首,仔细缓慢地将她绘制的图纸叠好,收入袖中。
君瑶收敛心神,心思再次回到案情中,喃喃说道:“李晋为何会突然告知我尸体有异常?”
明长昱有些无奈,轻声道:“他本就是嫌疑人之一,自然有目的。”
君瑶目光一亮,蓦地一个闪念,轻声说道:“看来,唐延的案子,当真牵连复杂。”
明长昱颔首,又说道:“大理寺已查过进来京中到花坊购置过花卉的人,并无人买过观音杉。”
马车缓缓停在离杂院两条街之外的地方,君瑶与明长昱辞别。
“这起案子,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他淡笑着说。
“是,我已经有些眉目了。”她眉宇轻蹙,又舒展开来,眼眸中凝结的疑虑,如雪微微消释。
月半之夜,亮起灯火的道路铺着似染了微霞,向那处隐约传出谈笑声的院落延伸。
君瑶掀起车帘,跳下马车,回头问:“去俞洲调查的人回来了吗?”
“快马加鞭,三日之内就会有消息。”
君瑶沉思一瞬,随即与他告别,转身小跑着进了院门。
明长昱也未曾久留,旋即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知道凶手是谁了吗?猜中有奖哈!
第77章 孔雀之死
次日,晨光如旖旎而去的水,荡漾着流泻过京城错落起伏的屋舍。
君瑶照旧先去刑部点卯,同时将查案情况告知隋程。在隋程办公处门外候了约半个时辰后,隋程才姗姗来迟。
隋程一向喜爱带着爱宠大黄,时常抱于怀中,慵懒地给它顺毛。今日他却怀中空空,倒是手里拎着一只精致华美的鸟笼。笼中铺着一团柔软的棉布,一只色彩斑斓的鸟,正蜷缩在其中酣然沉睡。
隋程悠闲自在地用木棍拨了拨鸟羽,鸟儿昂起头,发出清越的鸣啼。
当真是一只不错的鸟,鸟羽纷披如彩穗,鸣声清脆如珠玉。
一抬头,便见到君瑶,隋程立刻欣然将鸟笼拎起来,让她欣赏笼中鸟。
“这是南洋进贡的鹦鹉,长得好看,又会学人语。怎样?”他兴致勃勃地问,恰如一个炫耀糖果的孩童。
君瑶看了眼,说道:“的确很好看。”
得了夸赞,隋程神色松快地进了屋,将鸟笼放在桌案上,随后让侍从摆上新鲜的茶点与菜肴,热情地对君瑶说:“来,过来一起吃。这些都是我府上的特色,只因今早起得晚走得急,来不及在府中用早膳,我祖母就让人带着到刑部来。”
侍从刚摆上的菜肴,都是可口的珍馐,甚至还是热的,隋家老夫人对隋程的宠溺之心可见一斑。
君瑶也不过分客气,谢过之后选了一碗三丝素面,就着两张面饼一起吃。
隋程见她吃得香甜,忙将其他的小菜推到她身前请她品尝。
一旁的侍从担忧地说:“公子,您好歹也吃点儿。”
隋程漫不经心地说:“本公子没胃口。”说罢,又拿起筷子挑选了时新的蔬菜,喂给笼中的鹦鹉吃。
那只刚睡醒的鹦鹉想来是与人相处惯了,有人喂便张开嘴将食物吃下去。隋程玩心大发,喂了好一会儿,才给它吃鸟食。
玩弄够了,他才慢吞吞他端起碗喝粥,一边喝着,一边埋怨火候不够,阿胶煮得不够浓稠。
君瑶吃完素面,将空碗往桌上一放,目光扫过笼子,见笼中的鹦鹉一动不动躺着,银灰色眼皮紧闭着,没什么动静。
隋程见状,又拿出鸟食逗玩,连唤了几声,鹦鹉依旧没任何反应。他略微狐疑,打开笼子用手一戳,顿时脸色大变。连忙将鹦鹉捉出来瞧,鹦鹉俨然已经断气了,喙尖上还沾着血迹。
“怎么死了?”隋程惊骇,抓着鹦鹉用力摇晃,“今儿一早还让养鸟的看过,不是好好的吗?”
侍从比他更加惶恐,失声道:“是不是中毒了?”
君瑶心头一凜,这是鹦鹉刚才吃了隋程喂的蔬菜和鸟食。
隋程豁然起身,退后几步,指着桌上的菜肴,结结巴巴地问:“这……这菜里有毒吗?”
君瑶不由分说,拿了银针一一实验,银针并没有变色。
隋程见状,陡然松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什么,说道:“这鹦鹉是从永宁公主那儿要来的,因为它这两天看起来病恹恹的,永宁公主就不想要它了。我觉得扔了它任它自生自灭很可怜,便要过来自己养着。没想到……”
他摸了摸鹦鹉彩色的羽毛,那羽毛还甚是光泽艳丽。
“这好歹这是一条命,而且这鹦鹉很是难得。”他的声音萎靡微弱,神色十分悲伤不舍。
君瑶默了一瞬,安慰道:“鹦鹉也会生老病死,它遇到你也算幸运。不如……把它埋了吧。”
隋程背脊僵了僵,垂眸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鹦鹉,哀沉沉说道:“就这么埋了挺可惜的。我见它羽毛艳丽、羽穗光泽,肯定难得的珍品。不如趁它没死透彻,羽毛没失去光泽之前,把毛拔下来吧。”
君瑶结舌,平白生出的惋惜烟消云散,她问:“这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