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兽师抿唇,僵硬地摇头:“没有。”
君瑶追问:“那你在何处?可有人作证?”
驯兽师目光游弋,终究是垂下头,说道:“我就在走廊上,可没有人作证。”
君瑶淡淡一笑,带着几分暗哂,说道:“不如我来为你作证,你或许真的经过了走廊,可你下楼了,还去了宜春阁窗下的草坪上。”
驯兽师浑身静止,干涩地说:“小的一直在走廊尽头,没下过楼。”
“你既没下过楼,为何鞋底会染上草汁,为何还带着踩碎的野花花瓣?”君瑶迅速转到他身后,按住他的腿,从一旁的桌上拿下一支筷子,将他鞋底的泥和花瓣刮下来。
她将踩碎的花瓣放在纸上,说道:“你鞋底有鸭跖草花瓣、点地梅。整个摘星楼的庭院之中,也只有宜春阁下的草坪才会有这些野花。你别说这些花是从别处带来的,若是从处而来,花瓣还会如此新鲜?”
驯兽师面色一白,依旧继续辩解:“就算如此,又怎能证明是小的杀了雪貂?”
君瑶仿佛就在等他问这一句,闻言笑得越发和煦,“白鹿社不是有约定吗,在比试之前,所有养物安置在宜春阁内,任何人不能擅自接近。你自然也是无法接触雪貂的,可对?”
驯兽师蹙眉:“对。”
君瑶厉声问:“你既没机会接触雪貂,为何衣袖和衣襟上,会沾着雪貂的毛呢?”
驯兽师一惊,下意识低头去看衣襟和衣袖,隋程却是先一步抓住他的袖子,凑近一看,果然发现几缕雪白的毛,立刻朗声说道:“果然有雪貂的毛!”
驯兽师手指轻颤着,双眼不知往何处瞟了眼,继续咬牙否认:“这不过是普通猫狗的毛罢了!”
“在场的诸位公子,都是养物的行家,定然分得清猫狗的毛和雪貂的毛。”君瑶往在场众人脸上贴金,“这雪白的毛,是否是雪貂身上的,一比对不就知晓了?”
白鹿社的养物能手自是不少,隋程随便指了个聪明又懂行的人去比对,不过半晌之后,那人就回来了。
驯兽师袖口上的毛,的确是雪貂的毛无疑。
君瑶趁热打铁,说道:“你必定是趁人不备,进入宜春阁,想要毒死雪貂。你给雪貂灌毒时,雪貂定会挣扎,所以才将毛蹭到你衣服上。这番动静好巧不巧,被路过的隋大人听见,隋大人关心之切,进屋查看,而你那时已跳窗逃走,于阿东进门,就认定隋大人杀了雪貂。”
她这般推测,已将案情还原了□□分。众人当真没料到,这相貌平平的胥吏,也有这般洞悉之力,明辨之才,连雪貂毛发与鞋底的花瓣这样的蛛丝马迹都不曾疏漏。
当真人不可貌相!
见驯兽师已默然无语,君瑶不给他缓气的机会,继续说:“你时机把握得如此之好,恰好就在隋大人如厕之时,恰好隋大人路过宜春阁门外,就听见狸奴惨叫……你隔着门,如何恰当的把握这些时机呢?”
作者有话要说: 看阅兵式了吗?哭了吗?感动吗?
哈哈,祖国万岁!
第62章 案情破解
这事诚如隋程所想,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这驯兽师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在君瑶看来,这一环一环,虽简单明了,却是有复杂的牵连。
驯兽师闻言面如死灰,依旧嘴硬:“不过是凑巧罢了。”
“世间哪儿有那么多凑巧之事?”君瑶并不认可,她垂眸审视着,“隋大人如厕返回路过宜春阁时,不仅听到了可疑的动静,还听到了狸奴的惨叫。这声惨叫,只怕是故意弄出来,引隋大人入房的吧?”
驯兽师面色灰暗,委顿地跪伏在地,似放弃挣扎的笼中兽,瞬息之后,他才嗫嚅地说:“什么惨叫?不过就是那猞猁野性难驯乱叫而已。”
君瑶从容地从袖中拿出一包纸,打开来,纸包内放着一撮毛,毛根处染着淡淡血迹,“这是猞猁的毛,上面还沾着血。”
话音刚落,隋程飞快地挤到她身前,怒目看了眼猞猁毛,顿时咬牙说道:“这的确是狸奴的毛,而且是尾巴上的!”那猞猁是他亲自精心养大的,对其了如指掌,此时他又心疼又愤怒,脑子转得飞快,对驯兽师怒声说道:“一定是你生生拔掉了狸奴尾巴上的毛,才引得它惨叫!”
他一步跨至驯兽师身前,厉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自然是为了引你入房。”君瑶缓缓说道,声音清朗明亮,“你在门外听见可疑的动静,未必会入房查看。可若是听到了狸奴的惨叫呢?”
隋程不假思索:“当然要立刻入房去看狸奴!狸奴可以不赢,但是狸奴是我亲自养大的,与我的幼子无异!”
这话让在场的人不以为然,养物不过图个乐趣消遣,如隋程这样爱惜的,到底没几个。
孟涵鄙夷地勾唇,嗤笑道:“这些不过都是你的推测罢了。就算那驯兽师真的杀了雪貂,但隔着门,他如何得知隋程从门外经过了?又如何把握时机弄出声响让他听见呢?”
君瑶微微挑眉,平淡地看他一眼,依稀噙着几分疏淡的笑意,说道:“所以,这驯兽师必定是有人配合的,给了他暗示。”
孟涵唇角扯起的笑轻轻抽搐,问道:“谁配合他?”
君瑶反问:“隋大人经过宜春阁时,谁和他说了话,谁就给了驯兽师暗示。”
厅内稍稍寂静下来,众人的目光落在隋程身上。隋程双眼如炬,缓缓抬眸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看守宜春阁的阿东,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呆住,脸色煞白,而后急切哀求地说道:“小的没有!小的只是个给宜春阁看门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而且小的一直在门口没有离开过……”
“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有人进入了宜春阁?”君瑶厉声反问。
阿东僵硬地连点几下头:“小的不知道,小的真没看见……”
君瑶冷笑:“能进入宜春阁的办法只有两种,要么从门进去,要门翻窗。可宜春阁窗下的草坪上,只有一串离开的脚印,根本没有通向窗内的脚印,难道驯兽师是飞进去的不成?”
阿东“咚”一声跪倒在地,头重重磕在地上:“小的真不知道……”
他这番弯腰低头的模样,倒是看起来十分可怜,孟涵轻哼:“你何必栽赃给一个下人?难道想无中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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