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两天,最慢三天。”
君瑶捏紧栏杆,“侯爷,我可否随你入京?”她心中急切,话语未及思考,稍静时,又觉不妥,可已无法解释。
她私心里怀疑明长昱早已查清她的过往,可若真如此,他为何还毫无防备地将她留在身边?难道不怕她也是勾结逆党的乱贼?
她有些心虚地看了明长昱一眼,却见对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他沉思着轻捻着指尖,挑眉道:“你为何随我入京?可是想查唐延死亡的案子?”
君瑶心绪起落,只在这一霎那间,她似乎就用尽了所有的巧思。须臾后,她说道:“我愿为侯爷出绵薄之力。”
明长昱轻笑:“你认为我身边缺人?”
君瑶双眼一酸,涩然垂眸。
“大理寺虽形如冷衙门,可我侯门之中有舍人无数,这些人皆是衷心贤能、深谋远虑之辈,且浸润朝堂多年,你可有过人之处与他们相比?”明长昱笑意吟吟地反问,见君瑶一时间羞红了脸,又道:“你谋虑不深,身手也弱,尚且不及明昭十一,我为何要留你?”
君瑶的脸由红转白,苍白的唇和漆黑的睫羽轻轻颤抖着。她抬眸盯着明长昱,尚且撑持着最后一分倔强,冷声问道:“既如此,侯爷为何要将我从驿站带回来?”
明长昱愣了愣,心中却是没丝毫愤怒,欣然而笑道:“既如此,倒是有一个身份很适合你。”
君瑶双眼一亮:“请侯爷明示。”
明长昱入定般深切地凝睇着她,慎重且认真地问:“你可愿做我的未婚妻?”
窗外细雨潺潺,君瑶恍然间认为明长昱的一字一言,似那凌乱的雨丝,让她摸不透看不清。她脑海里有瞬间混沌惊疑,转瞬之间清醒过来。
以明长昱这般身份,自然不会是对她动情动心,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有所求。是以她默然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见他眼底轻柔的光一闪而逝。
明长昱凝视她,面色微冷:“你不愿?”
君瑶结舌,愕然蹙眉,沉吟片刻后,她说道:“侯爷,我并不是楚玥。”
明长昱泰然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他转身入房,示意君瑶进门。
君瑶进门后,将门掩上。
她心绪微乱,好在思维尚且清晰。她静默地跟在明长昱身后,轻声说:“侯爷需要我做什么?”
明长昱脚步一顿,回首看着她,眼神如锥,冷而利,“你还算聪颖,若是常人如此,只怕会乱了方寸。”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说道:“你可知,想要将两种势力或家族联系在一起最简单的方式是什么?”
君瑶不假思索:“联姻。”
明长昱颔首,“不错。”他默然片刻,轻描淡写道:“太后与皇上有意为侯府赐婚,不管最终侯府与谁联姻,都会受制于人。与其等待皇家断决,不如彻底绝了圣上与太后赐婚的念头。”
君瑶侧首,稍有不解。她久居蓉城,对京中的情况不甚了解,但从明长昱话语中,似能推测出,太后与皇上的关系,似乎并不太好。而侯府,明显不想卷入太后与皇上的权衡之中。
她凝眉,“即便如此,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明长昱眉宇舒展,“所以,你若是现在就与我成婚,那就能断绝不少麻烦了。”
君瑶怔愣,轻轻咬牙:“侯爷,难道太后与皇上不会查实我的身份吗?”
明长昱敛色,正色道:“我自会安排。”他安抚地看着她,缓声道:“这你且放心,你若愿意,定能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
这简短话清晰有力,似一句质朴的誓言。
屋内一时寂静,君瑶心头百转千回。几起几落后,终究缓缓平静。
“你且回房休息,两个时辰后,我们便北上入京。”明长昱说道。
君瑶回房,睡得并不安稳,风雨不歇,雨声淅沥凌乱,她反复思索着明长昱的话,心下虽然已作出决定,可依旧有些踌躇。
如若她真的以侯府未婚妻的身份入京,那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境遇?
若是能查出唐延死因,或者其他线索,又该如何查询兄长的旧案,如何与兄长团聚?
沉睡中,梦境似破碎的水面,虚幻摇曳,难以平静。
再次醒来时,天已黑透,依稀能听见柔软雨声中,传来勾栏红舍的欢笑丝竹声。君瑶听到敲门声,起身穿好衣裳,开了门,见明长昱站在门前。
“醒了?”他手持一盏宫灯,灯盏别致精巧,光线流转晦暗。
他递上一件蓑衣,君瑶立即披上,又见平静宽阔的水面,一艘小船停在画舫旁,若不细看,不易发觉,就算看到,也只会当做普通的渔船。
“若想从唐延身上查到线索,就需尽快入京。有人既然已下手了,必然会在我回京之前将案子处理好。”明长昱转身下了甲板,带着她上了小船,继续说道:“我会让明昭继续乘画舫入京,你和我乘另外的船舫。”
君瑶明了,也不曾多问。
趁夜雨掩罩,明长昱只带着两三名亲信侍卫,小船悄无声息地离开,行驶出城之后,便转了轻快的官船。
官船比不得豪华的画舫,结构简单轻巧,风帆扬起,一去几里。
君瑶坐在船尾房间的窗前,拿出袖中那朵萎靡的芙蓉。
“怎么了?”明长昱问。
君瑶用纸将芙蓉花包好,说道:“没什么,只是睡不着。”
明长昱轻轻蹙眉,默然凝睇着她,半晌后他上前将窗户掩上,如墨风雨霎时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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