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求饶的话多得说不完,他却一个字都不敢再往外吐。
相比之下,这个总是沉默的男人才是最可怕的,那轻飘飘的语气带来的森寒,让他真的有种身处地狱之感。
李鸿羽眉梢动了动,再次将视线投向江域。
不过对视一眼,他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让他产生出某种无法言明的压抑感。
江域嘴唇勾着,笑意不达眼底:“李先生,该把人带走了。”
李鸿羽把视线收回去许久,心中的异样依旧没有彻底散去,不禁对江域的身份越来越疑惑。
其实这次回特调部复命后,他特意找到师父,向他描述了一番江域的外貌。
师父说:“据我所知,各个门派年轻一辈中,没有这个人。”
随即又叮嘱道:“先观察,别招惹,谨慎行事。”
李鸿羽藏起疑惑,摇着三清铃进了电梯。电梯里空间小,等到孙沛锋走进来,里面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
陈岭的后脊贴着冰冷的电梯壁,面前就是江域宽阔的后背,仰着头盯人后脑勺太累了,他垂下眼,视线从男人的肩背滑到后腰,好奇的用两只手丈量了下宽度。
哦,比我的粗一点。
但被衬衣裹住的线条又很流畅漂亮,不知道跟后腰相对的腹部,会不会有块状分明的腹肌。
孙智一路走,一路哭,想求饶又不敢,脸上的表情扭曲得可怕。
他跟着陈岭等人到了旁边的停车位,那地方停着一辆高档黑色轿车,四个人坐刚刚好,没有孙智的位置。
看着他那张鼻涕眼泪一把抓的脸实在恶心,没有人管他的愿不愿意,找了个摄像头拍不到的角度,吴伟伟用力把他推进了后备箱。
后备箱里干净整洁,垫着柔软的垫子,他蜷缩在里面并不难受,可心里就是屈辱。
还没来得及嚎叫,砰的一声,后备箱盖被重力关上,眼前只剩一片漆黑。
几人先后上车,江域坐在驾驶座开车,陈岭坐在副驾驶,怀里抱着不敢在老祖宗面前吭声的金刚鹦鹉。
江域发动了汽车,目光注意着前方路况,“去哪?”
陈岭扶着座椅靠背,扭身看向后面:“李鸿羽,你今天开车来了吗?”
“开了。”李鸿羽看了眼江域的后脑勺,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一股子恭敬,“江先生能送我回繁育基地吗,有样需要交给陈先生的东西,还放在我车里。”
江域:“嗯。”
陈岭皱了皱眉:“什么东西?”
“一个陶瓷罐,里面是新捡的遗骨。”不等青年继续发问,李鸿羽解释道,“昨晚,在我来孙家的路上,临时接到师兄的电话,说是在四方山脚下发现了一具女性骸骨。这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根本不该出动特调部,可那块地的主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曾看见一个白衣女子在路边游荡。”
陈岭仔细听着:“路上横死的鬼?”
李鸿羽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是,我们赶到后仔细检查过了,没有鬼气和怨气。我师兄说,可能是主人看错了,或者是将活人看成了鬼魂。我也这么认为。”
吴伟伟道:“那你把骸骨罐子抱过来做什么,让我们埋了?”
李鸿羽:“根据初步判断,那具骸骨已经在土里至少埋了两年,没有任何身份证明,而在这两年中,公安机关未曾接到过家属报案说女儿或者妻子失踪的报案。”
陈岭:“骸骨已经送检过了吗?”
“连夜送检,不是中毒,骨骼上也没有发现被利器伤害过的痕迹,无法判断是他杀还是自然死亡。当然也不排除病死的可能性。”李鸿羽说,“我们已经试着招过魂了,没用,死者应该已经投胎转世。”
陈岭默了默,说:“那你为什么会想到我们昱和山?”
李鸿羽脸上滑过一抹极不明显的尴尬,声音低了几度,“骸骨暴露后找不到家人,为了以示尊重,必须尽快掩埋,免得亡者在地下不得安宁。可,可其他陵园的价格你也知道,我们特调部的经费有限,财务那边不能批复。”
特调部居然这么惨吗,陈岭追问:“那以前若是发现类似的事,你们怎么解决?”
“之前有陵园愿意做好事,以低价卖给我们墓地。但最近两年墓地价格涨得越来越离谱……”
陈岭:“……”
说到底,还是看他们昱和山地理位置不好,环境不好,价格便宜。
陈岭沉思片刻,道:“这具骸骨可以埋在昱和山,我不会收高价,但仅此一次。”他顿了顿,有点倒苦水的意思,“我们也是要赚钱的,你看这一大家子,每天醒来就要张嘴吃饭,要花钱,我们也很不容易的。”
李鸿羽:“谢谢。”
然后指了指吴伟伟放置在腿上的双肩包,“我知道里面有只黄大仙,新抓的?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你别打它的注意。”吴伟伟抱住包侧身面向车门,“这是我们昱和山新收的吉祥物……”
碍于江域气势不敢发声的鹦鹉憋不住了,壮着胆子喊:“吉祥物,我是吉祥物。”
陈岭摸它的脑袋安抚着,对李鸿羽说:“它是孙先生家的保家仙,没做过恶。”
李鸿羽不认同道:“黄大仙多有心术不正,你把它带回去等同于在冒险。”
陈岭保证道:“我会看好它的。”
李鸿羽仍旧无法理解,他早早就跟着师父和师兄在外闯荡,见多了邪魔精怪害人不浅的事,受害者无一不是悔不当初,后悔自己一时心善,引狼入室。
“随你吧,到时候别收不了场就行。”李鸿羽冷冷丢下一句,两手抱住胳膊不再出声。
过了大概几分钟,忽然想起什么,他又重新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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