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岭笑了笑,不说话。
山上的工人们忙忙碌碌,一抹纤细的身影经过,朝着山的另一边走去。
张晓霞拎着一个竹篾编成的小篮子,里面放着香蜡纸钱、烧鸡、一瓶果汁和一把糖果,径直朝着小宝的坟头走去。
“张姐。”陈岭从背后叫住她。
张晓霞回头一看:“陈先生。”
“来看小宝?”
“嗯。”张晓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篮子,手指将里面的东西每一样都摸了一遍,低声说,“我跟我老公商量好了,月底就去他的城市,一起打工赚钱,等个一两年,我们再重新要个孩子。”
陈岭给了她一张平安符:“小宝我会帮你们照看,清明时节记得给他烧点纸。”
“我们会的。”张晓霞感激的握着三角符纸,眼眶微微发红,“谢谢你陈先生。”
“不谢不谢。”陈岭从篮子里取出三炷香插在小宝坟前,别过张晓霞,顺道上行去了江域的坟前。
坟上光秃秃的,只有一层松软的泥土,泥土边缘新冒的草芽吸引了他的注意。
青草的生命是很旺盛的,只需要一点微薄的雨水,就能快速的拙壮成长。按照现在的势头,不出半个月,老祖宗头上就会长满绿草。
也不知道当事人知道这件事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陈岭因为这件事,一晚上心情都很好,晚饭后就钻进自己房间卖力学习,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
夜深人静,其余人都睡了,他揉着干涩的眼睛,又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打算去厨房找点东西垫垫胃,免得睡不着觉。
路过黑洞洞的厨房时,管道里有流水声,这个点了,谁会在这儿用水?
陈岭停了一下,扶着门框看进去,厨房里漆黑一片,没有人,他皱了下眉,继续往前。
与厨房挨着的是公共淋浴房,它被一堵厚实的木门挡住,长年下来,门上的边角腐朽剥落,总是湿哒哒的。
握住门把用力推开,心脏猛的一跳。
高大的黑色人影立在中央,浓稠的血腥味迎面扑来,陈岭条件反射般第一时间按亮电灯。为了不被突如其来的危险袭击,在强光突现时他努力睁着眼睛没有闭上。
也正是这样,他看见男人转身之前,后背上一闪而逝的深红色符咒。
江域赤身倮体的站在地上,身上挂着水珠,凉意从他身上一阵一阵的扩散出来,见青年一脸呆傻的望着自己,他淡定的走了过去。
直到眼前多出一堵人墙,陈岭才猛地醒神,眼珠子左右转动,就是不肯直视前方。
他咽了下口水,着急道:“你在里面怎么不开灯。”
租下小院后,在房主的同意下,陈岭和赵迅昌的房间都隔了一个小卫生间出来,而原有的淋浴房就被闲置了,目前也就吴伟伟在用。
三个都是大男人,就是不小心撞见也没什么,反正你有我有大家有,门上的插销坏了也就没人急着去买新的来替换。
谁知道一时偷懒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男人身上散发着寒气,坦荡的立在跟前,再如何避讳,余光也能瞥见一点模糊的皮肉轮廓。
江域的胳膊撑住门板,稍一用力就给合上了。
陈岭傻了,浑身汗毛炸开,紧跟着就看见男人抬起一只手伸向自己。
潮气萦绕过来,他警惕的偏开头,耳尖刚好跟那只手紧挨着错开,随即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江域穿上从门上挂钩取下来的衣服,慢条斯理的扣上,自背后夜空照来的月光轻柔的蒙在他身上,柔和原本冷冽的气质。
第26章 雕刻室08
陈岭终于敢直视前方了:“没以为什么。”情节之下胡乱找了个借口, “你快走,我要洗澡。”
未免被闯入,在合上门后特意把角落的凳子搬过来抵住门板。
门外静悄悄的, 没有传来脚步声。
陈岭把耳朵贴到门上,屏气凝神地听。
“咚”地一声在耳道内炸开, 他捂着被突然惊住的耳朵后退半步, 门外响起轻柔笑意的声音:“偷听我?”
“我没有!”陈岭赶紧跑到喷头下打开水,好让哗啦啦声掩盖自己的尴尬。
等他装作洗澡完毕再出来, 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吃宵夜的心情彻底没了, 被困意取代,月光将青年的影子拖长,安静的随着行走摇曳。
夏日的天气雷雨总是来得突然, 好好的清晨,被一道惊雷打破了平静。
陈岭正做梦呢,一下子就醒了, 直愣愣的坐在床上。
抬头看向紧闭的窗户,雨水被大风打过来, 沿着窗户缝隙流淌得到处都是。他撑着床沿下床, 发现床边的拖鞋位置不对。
陈岭有个习惯,上床时会把拖鞋的后跟朝着床这面摆放整齐, 因为如果鞋尖朝着床,半夜里阴物会爬上床。
可眼下, 两只拖鞋歪歪扭扭, 显然被人动过。
警铃大作,他转身看向自己的床,三清铃一如既往的躺在枕头边, 而另一边薄被下的床单却并不平整。
陈岭一时拿不准,究竟是自己晚上翻过去弄乱了床,还是真的有东西爬上来过。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昨晚有人进过他的房间。
陈岭带着疑问去洗漱,刚把牙刷放进放进杯子里,就被身后突然出现在洗漱镜中的人吓得一个踉跄。
吴伟伟一脸精神:“陈哥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