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傅瑾年麻爪了,他是个粗人,哪受过这样规范的问安礼,只一个劲挥手,一家人莫要多礼。
一家人确实不用多礼。接下来两日姐妹二人形影不离,汤媛也才知道姐姐为何过了五日才来看自己,原来她已经有了身孕。
此刻才将将满三个月,也就是坐稳了胎,婆婆才放她出来。
三日后,汤媛亲自将姐姐送回杨树胡同,坐车也就半个时辰,不算远。
而钟离梦早已给远在他乡的姑母修书一封,商量为汤媛上族谱等琐事。在她心里,汤家无情无义,又不是吃不起饭,竟把好好的女孩卖给人为奴,这等薄情寡恩的人家,还姓汤作甚?
汤媛来到外院正房,恭恭敬敬的叩谢贺纶。
恰好他也正推门而出。
汤媛笑弯弯道,“我姐姐让我替她给您多磕一个头。”
贺纶冷漠的扫了她一眼,“备车。”
冯鑫应诺。
主仆二人大步离去,徒留跪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的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悲剧,下一章到现在还没高审结束,抓狂啊,今晚它要是不过,你们就抽jj吧,千万别打我/(ㄒoㄒ)/~~
第104章
汤媛虽然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贺纶,但知道冯鑫经过她身边时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微笑。
哟,死太监居然会笑。
而她又素来习惯被贺纶甩脸子,没多会就将冷心冷面的他抛诸脑后。
贺纶的书房只要人不在必上锁,且门口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一看就不好惹,汤媛散步似的路过,大致了解了下情况。
这日消失三天的顺娘总算露面。她是江湖人,最不耐烦那等袅袅娜娜的屈膝福礼,如今与汤媛混熟,终于可以抱拳打招呼。
她一出现,必定有陆小六消息。陆韬手底下的人遍布三教九流,果真如顺娘所言,只要人在俞州,就不可能探不出风声。而这次花了七八天才探出这么一点线索简直就是生平大辱。
但也可能是遇到了极端狡诈阴险之徒。
顺娘灌了口茶,攸关生死,她也不敢隐瞒,于是将事情来龙去脉详细的述说了一遍。
此番陆小六极有可能凶多吉少。原来那日告别昆仑奴主仆后,那少年不知用什么手段隐藏了老叟,并未被守门的兵卒察觉。从这里顺娘就推断少年可能不是善类。入城大约三日,顺娘的人又从一个卖药的老翁口中得知他遇到三个奇怪的客官。
分别是魁梧的车夫,背上趴着瘦骨嶙峋的老头,但没看清模样,还有一个少年人,个子挺高挺瘦,但具体模样也是说不清,大概是长得太普通了。然而综合各方面考虑,顺娘断定这绝对是昆仑奴主仆在城外遇到的三人。
汤媛压根就没仔细听顺娘是如何推断的,惊骇的神情还停留在那句“他们别的不要,只拿走了卖药翁的一捆薄荷草”。
薄荷!一瞬间她仿佛嗅到了夹着薄荷气息的杀意挥刃砍来!
还有三清观路上莫名其妙的刺杀!
紧接着又想起去年的玉泉山遭遇,杀手抓她就是为了刺探干爹底细。
一股尤为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干爹已然落入了杀她的薄荷强人掌中!
或者说那强人原就是干爹的仇人!
可她顾不上担忧和害怕,反而迅速打起精神,追问顺娘,“接下来该怎样找到那个少年?”
这就是最难的地方。少年既然有心隐藏陆小六行踪,出门自然也不会带在身边,且这少年偏偏又长得太过普通,至今无人具体说的清他的长相。
所以顺娘做了好几手准备,“首先我让两个属下打扮成山里采药的,每日在担子里放一捆薄荷草引他上钩。另一则,万一他不需要薄荷草,我的人也已经联合本地丐帮,挨家挨户的摸排,哪家客栈哪家农舍有可疑的借宿者必定瞒不过咱们的眼睛。”
至于如何摸排,其中涉及到一些江湖隐秘,顺娘只简略交代并未详说。
汤媛心窍玲珑,当下并不多问,反正问了也帮不上忙。
不管是大海捞针还是纯粹碰运气,次日她便携着枇杷在药铺附近闲逛,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的希望,她也得试试。
此外枇杷又多带了六名武艺高强的女子,混在人群随时保护或者说发现歹人随时好活捉。她跟薄荷强人交过手,太他娘的厉害了,但她自认也不弱,再有六个帮手,活捉他轻而易举。
俞州市集发达,随着日头升高,愈发熙攘,而汤媛晃了半晌一无所获,还不如去茶楼,那里消息灵通,人来人往,很适合观察街道如梭的人流。
枇杷觉得有道理,这才走了几步,已不知有多少双**辣的眼睛偷瞄汤媛。她狠狠的瞪了回去,最终双拳难敌四手,只好建议汤媛用丝帕蒙脸,如此视野比戴帷帽开阔还能有效防止登徒子。
二人好不容易寻到一家没那么拥挤的茶楼,当下付了足够的银钱来到二楼,但并未包雅间,只选了用两扇屏风简单遮挡的临窗雅座,而扮成普通百姓的六名护卫则散坐周围,随时候命。
看茶的年轻伙计十分热情,也可能是因为楼上的客人比楼下的有钱,他殷勤的先给汤媛和枇杷二人倒了两碗免费的大麦茶,这才含笑道,“敢问二位姑娘,想要喝绿茶黑茶还是红茶?小店建议二位不如点黑茶或者红茶,老板娘说但凡来这里的姑娘没有不爱这个的,养身。”
汤媛哪有心情喝茶,随口道,“就照你说的来一壶吧。”
“好嘞!请问需不需要茶博士?那可能要劳烦您等上片刻,如果客官不嫌弃的话小的也可以代劳,等排上号,小的再为您请来,如何?”
“都不需要。”
大概从未遇到如此随意的有钱客官,小二愣了下,立刻笑着退出,但不点茶博士就意味着少一笔收入,是以,当这小二再次出现时话就少了很多,显然没有一开始热情。
枇杷将茶水放在鼻子上嗅了嗅,这才放心的为汤媛斟满,搞得她们好像不是来说强人而是怕被强人捉。不过江湖人出门在外,这些习惯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汤媛尊重人家的习惯,并不拿来打趣。
但好奇的问,“我见你在外面吃东西都要闻一闻,难道有什么不对你还能闻出?”
那是。枇杷骄傲道,“我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辨识各类毒物。你别看我功夫烂,那方面我也算技术型人才。”
不然凭什么被贺纶看中?遗憾的是最后还是被刷了下来,幸而有汤媛,使得她有了继续留下来的理由。
说话间两人已经喝了片刻,却见那小二还立在桌畔,慢吞吞的布置茶点,他不冷不热道,“看你这样应是终南派唐先生门下。中原文化博大精深,但论毒物还是要略逊苗疆一筹。以你的资历,只闻一闻,显然还达不到堪破惠必氏醉云酿的水准。”
他的话音未落,修长的手指已经在枇杷耳后按了下,“此毒无解,回家找你师父吧,正好也让我看看他有没有退步。”
却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汤媛为何还能正襟危坐端着茶,连吭都不吭一声?
因为她从咽下第二口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就连舌根也僵硬,只能无助的瞪着侃侃而谈的枇杷。
你,你是谁,想干啥?汤媛惊骇的瞪着面无表情的店小二,眼睁睁看他转过身,在脸上抹了把,似是川剧变脸一般又成了另一个人,然后迅速脱下外套,露出里面普通的长衫,眼前已然没有了店小二,只剩一介布衣书生。
贺维笑着拍拍汤媛的脸,“老实点,否则要你死。”说完俯身抱起她,似一片羽毛飘出了窗外,眨眼跃上屋檐。
楼下人来人往,竟无人注意到这诡异的一幕。
啊,啊!汤媛连续试了几番,如何也发不出腔调,耳畔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便是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颤动。
为何要抓她?
难道与干爹有关?想到这个可能性,汤媛浑身僵硬。
为啥没人抬头朝天上看?
下面这么多人,只要有一人抬头看看,帮她尖叫一声,她就有救了!
大概嫌她转来转去的眼珠不够安分,强人砍了她一记手刀,汤媛两眼发花,等她再次醒来已不知身在何处,劫持自己的强人一面问陆小六醒没醒一面将她丢在地上,还踢了踢她,“别装死,待会有你受的。”
贺维含了一粒薄荷丸,对属下道,“把她单独关一间。”
说完,慢慢蹲下/身,扯起惊恐的女孩,“我说话不爱重复第二遍,听好了,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然贺纶也救不了你。”
此时房间还站了三名彪形大汉,似是很听少年人的话,但看清汤媛脸蛋儿那一刻眼睛一亮,好漂亮的小娘们!
他们征询般小心翼翼的看向贺维,“主上,可不可以碰这个女人?”
贺维看向明显缩成一团的汤媛,“看见了没,大家都很喜欢你,如果你不乖,我也没办法的,知道吗?”
知道知道,大哥你说啥我都知道!汤媛尖叫着避开其中一人的咸猪手。
忙完正事再玩,别弄死了。贺维警告的瞪了那人一眼,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第105章
匪徒的手比汤媛的脸还大,攥着女孩子的胳膊一拎,她就基本不用走路,被人半拖进一间狭小又昏暗的屋内,窗子也是同样的狭小,开的特别高,阳光就从那么点地方挤进来,撒在铺满稻草的地上。
汤媛想过一万种离开变态贺纶的情景,唯独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她一迈进门就机警的往角落缩,戒备的瞪着目光邪狞的匪徒。
片刻之后,土匪头子也就是那个薄荷强人出现。
贺维站在门口淡淡看了汤媛一眼,“给她解药。”
他要的不是哑巴,而是能哭能求救的娇弱女孩子,最好哭的陆小六心碎。
那解药黑乎乎的,也不知干净不干净,汤媛忍着反胃咽下去,嗓子立时就像被人抹了把清凉油,寒意直呛五脏六腑,可对方显然是极有职业素质的匪徒,并无照顾俘虏的自觉,他们一脸事不关己的看她难受了好一阵子才开腔。
开腔的依然是薄荷强人,“咱们长话短说,你干爹藏了不该藏的东西,如果你能提供线索……”他笑了笑,“我也很乐意做怜香惜玉之人,放你一条生路!”
这话只能骗一骗足不出户且没看过警匪片的古代女子,汤媛信他才有鬼,况且她压根就不晓得对方想要什么。
贺维只一眼就看穿了汤媛的茫然,便不再浪费口舌。
这伙人似乎生怕汤媛生出翅膀飞了,竟在牢门加了两把大铜锁。其实再加十把也没用,汤媛愁的是不知这伙人的数目以及这是什么地方,靠两条腿肯定跑不过人家,偷马车动静又太大,骑马的话她是个半吊子。但有一点令她眼前一亮,薄荷强人的意思是干爹在他们手上!
说不定就在她附近。
“且慢!”汤媛握住牢门喊了一声。
贺维等人驻足,他面色不善的回首直视找死的女孩。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想必应该清楚裕王现在就在俞州。而且当时在茶楼的并不只有我和枇杷,还有六名武艺高超的护卫,你前脚走,她们后脚就会发现异常,以裕王的能力不用两个时辰就能让俞州城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况且这里又是他的地盘,你就这么自信自己不会在他的眼皮底下露馅?”她的语速不快不慢,每一个字都咬的清清楚楚。
贺维笑了,“你这是威胁我还是觉得自己死的太慢?”
汤媛摇了摇头,“都不是。我不过是提醒你……让我活着对谁都好。”
贺维嗤笑。
汤媛退回原地,不用试了,这群人就没打算让她活,她的作用大概是用来为难干爹。
没过多久,就在距离汤媛不远的另一个房间,陆小六被针扎醒,缓缓睁开浑浊的眼睛,双眼无神的与贺维目光相触,看上去跟普通的垂垂老矣之人差不多,仿佛风一吹就倒,没有半分危险性可言。
但贺维还是习惯性的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
“老人家,您的爱徒我已经为您请了过来。他的妻子十分刚烈,竟然投井也不肯受辱,此等烈妇令人心生敬佩,我便将那嗷嗷待哺的小儿一并丢进去陪她,哦,那井里没水,但您要是再不开口,恐怕他们就得活活饿死了。”他客客气气的说,又朝门口的方向一抬手。
一个被打的面目全非的男子就顺着门口的阶梯一路滚下来,一直滚到贺维的脚边。贺维用脚尖拨开他散乱的头发,“您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缘何收的徒弟像个面人似的,啧啧啧。”
陆小六依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目光稍作停留的在爱徒脸上凝结片刻。
爱徒倒是个忠义两全的,嘿嘿笑,吐出一口血沫子,“师父不必为我忧心,妻儿在我在,妻儿不在我也不想独活,只恨不能生啃了这畜生!”
然而“畜生”二字刚从嘴里迸出,男子就被贺维一脚踹中腹部,剧痛之下,整个人如虾米一般蜷缩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