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倪末的手果真动了动,显然是想挣脱,可他却再次握紧了,还故意把她手拉高,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煞有其事地说:“这不像蚊子咬的,像跳蚤。”
倪末亲眼看见了蚊子叮自己,却还是问:“怎么像?”
沈识寒像是接收到某种信号,忽然就放松了一些,嘴上也开始没谱,“说了你也不懂。”
他看过去,这回终于有勇气去看她,可只看了两眼,又看回她的脸。就这两眼,也让他有种犯罪的刺激感,脸跟着了火似的。
为了缓解心跳加速带来的不适,他手不自觉地一下一下按着倪末手上的包,力道还不小,眼看那几个包连带着倪末的手腕都被他摁得发红。
可仍然不松手,去看倪末的眼睛,直看到倪末别开头,他也继续看,等倪末看回来,他又适时避开,去看试衣间的墙板。
如此几个来回,倪末最终还是把手抽了回去。
沈识寒也不敢再牵,他该出去了,可脚不让。他俯身去捏她袖子,袖子贴身的,但她手臂细,还有绰余空间。
他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问:“质地怎么样?穿着舒服么?”
倪末往后靠,离他气息远一些,他却跟着往前一步,她整个人只好完全抵在墙板上。
“嗯,挺舒服的。”
沈识寒再次俯下身,势必要观察好布料上的花式和纹路。他挑的是素雅的一款,蓝点碎花,很衬倪末的气质。先前古代文学课他研究过旗袍,真要鉴赏,他不用专业词汇也可以拉出一段唬人,可现在一个词也没有。
他看她脖子,潜意识里想摸摸那里的花纹,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却碰到领口处的扣子。脸也跟着凑近。
他似乎完全不知道也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下一刻,脸就要埋进倪末脖子里。
他气息灼热,眼神迷蒙,鼻尖是倪末的味道,再下一刻,有手伸过来,指尖贴在他侧脸,轻轻将他脸推开了。
“就这件吧,你朋友应该会喜欢。”
沈识寒僵持着没动,倪末的手已经收回去,他却觉得还在他脸上。她指尖是凉的,动作很轻,像羽毛拂过,痒痒的。
“嗯…那就这件吧。”他低下脑袋,又有柳絮填进心里,堵得他手足无措。
最终,赶在倪末推开他之前,他从包里掏出一只防蚊手环,本想给她戴上,可连眼睛也不敢直视,转身开了门就逃。
接下来一天,他都没再跟倪末近距离接触。乔伊被迫堵在中间,失去了人身自由,很是不满意,半道上将她哥的手甩开,“快找个女朋友牵吧!”
这精准戳到了她哥的自尊心,于是直到晚上,乔伊的意愿都没被满足,她要往东,她哥就一定往西,专跟她作对。她找倪末求助,可倪末魂不守舍,好像跟着她老爸一块儿走了。
乔伊气到晚饭也不吃,躲在被子里看动画片。她图新鲜,在她哥房间睡,她哥进门来,她赶紧关了ipad,假装在睡。
沈识寒哄人是很有一套的,他也并不吝啬将撒娇这一套用在乔伊身上,乔伊最烦她哥撒娇,一边骂着“你好烦啊”,一边被她哥逗笑,甚至忘记了自己在假睡。
“真的有瀑布?”
“啊。”
沈识寒提前做了功课,他对国内大大小小的景点没有兴趣,仅剩不多的一些兴致,留给了原始的大自然。
“可以在下面游泳吗?”
“…得去了那儿才知道。”
“可是我没带泳衣啊!”
“买不就行了?”
“不知道nemo会不会游泳。”
沈识寒起身,“去问问就知道了。”
他认为跟乔伊的这一番对话十分有用,他又找到了不得不去见倪末的理由,他得去问倪末会不会游泳。
他理直气壮地敲她的门,等倪末来开门,他瞬间又直不起腰似的,到嘴边的话也忽然变了,“拿癫子的牙刷。”
“她拿走了。”
“…那就是别的什么东西。”
不用倪末的眼神表示,沈识寒也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傻子。
“我不能进去看看?”
倪末拉开了门,他侧着身子进去,故意地跟倪末保持着距离。
他嘴上说要找乔伊的东西,到了桌子边,又径直拿起倪末摊开的书,才看两眼就火了。
“这怎么都能错?”说到学习,他的底气就足了。
倪末走过来,去看他指出的问题,还没开口,他就把书丢回桌上。
“把这个知识点默写一遍。”
他语气不容置喙,倪末只好拉开凳子坐下。
她写,沈识寒就在旁边盯着看。两张凳子挨着,沈识寒觉得这凳子太大,影响他监考,他只好整个身子朝着倪末覆过去。
起初看她写的内容,再去看她的字,虽然总倒笔顺,但字确实很漂亮。渐渐地,视线偏离到她脸上,她专注的时候下颌线总是紧绷,眨眼的速度也快一些,似乎在思考,或者是在尽力消化知识。她一眨眼,睫毛就跟着闪,像两把扫把,努力扫,也没把沈识寒那点肮脏的心思给扫干净。
桌子靠着窗,窗外就是假山,流水淌下来,哗啦声掩盖了沈识寒加速的心跳声。
他认为拥有自制力是人的基本素养,可他现在完全没法自制,他看见倪末脖子上也被蚊子咬出一个包,就特别想伸手按一按,可脑袋也跟着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