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梳吧。”
若梨见她点头,着手便将她发上的头饰全取了下来,随后用干的毛巾为她擦脑后温泉喷上的湿润。
待干爽一些后,若梨手里握着她的发,灵活的编发盘发再用发簪固定好,一个灵婉髻便成型。
“好了。”若梨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景菀张了张嘴还未说些什么,被阮盈秋笑吟吟的打断。
“若梨手真巧。”
抬眼见她青丝成圈盘在头上,景菀笑道:“竹音的手也巧呢。”
俩姑娘轻笑,随后携手出去吃晚膳。
到了晚间,阮盈秋说什么都要与她一块睡,景菀犟不过她,只好无奈同意。
半夜,屋外的虫子在吱吱的叫,阮盈秋翻了个身,呆呆的望着床顶,愣了许久,才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叹罢合上眼,刚准备入睡却听见身旁的人悠悠开口,“大半夜不睡觉叹什么气?”
“菀菀还未睡?”阮盈秋惊讶。
“你这翻身如此频繁,还带着一声声叹气,让我如何睡?”景菀翻过身面对她,眸子缓缓绽在黑夜里,像是了知一切的判官。
其实阮盈秋的动作已经很轻了,若不是她心细留意是很难注意到的。
对着这样一双眸子,阮盈秋无奈的败下阵来,摸过去勾住她的手腕,情绪有些低落。
由她沉默了片刻,景菀才靠过去挨她近了些,缓缓开口:“可是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她所认识的阮盈秋,肆意、洒脱,有人欺负了就双倍还回去,今日一见她便觉得不对,她从未见过她眼里带着一丝解不开的愁。
“嗯...”身旁人的语气温柔,她不自觉的信赖,“遇见了一个少年。”
“嗯?”景菀在黑暗中挑眉,她起先以为是她那些心机重的姐姐们又对她做了什么,却没想到是因为...少年?
景菀低低的应着,让她接着说下去。
“是一个乡下的少年。”
“准确的说,是一个被我外婆家救下的少年,外婆说他浑身是血的倒在她家门前,她看着心有不忍便收留了下来。”
“我到淳渔时,他在外婆家已经住了十几日。”淳渔是她外婆在的乡。
“我与他本未有交集,但是...偶然一天,我看见他绑了信在信鸽脚上,眼底的杀意太重了,实在不像个外婆口中说的朴实少年。”
“我本想悄声离开,却被他发现,他只看了我一眼便让我离开。”
“可是,那一身不可犯的气势比我爹那做尚书的都重,还有那信鸽,他啊,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
“我怕他对我们家做些什么,所以便一直留意他,我发现他除了那天眼里有过杀意之外,对我外婆一家很是客气,手上的伤好一些便帮老人劈柴、扛东西,观察了好几日我便放心了一些....”
“却没想到,有一日我看见他向我外公的水里加东西...”
“我便趁他不在的时候将水倒了,倒掉之后就见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我...”
阮盈秋说到这里,挽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
景菀回握着,轻声试探:“然后呢?”
阮盈秋抿了抿唇,“反正又有过几次接触,但是我...在一次意外中失手捅了他一刀...谁也不知道,他也没告诉任我何人,但是隔日他留了书信便走了。”
说罢房间里沉默了许久,景菀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在自责?”
“嗯...他好像,未伤过任何一人,而且我.还..”阮盈秋声音略低,有一抹困扰。
“你可能找到他?”景菀轻声问。
阮盈秋一怔,喃喃道:“不能。”
“那不就行了,你找不到他,不能与他道歉或是解释,所以啊盈秋,无论是淳渔还郡、城,都与京城隔着十万八千里,茫茫人海,不找也罢,你现在要做的,不过是释然然后放下。”
她的声音低柔,悄悄的轻抚着她的心,奇迹般的轻松了一些。
阮盈秋是拉着她的手睡着的,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似的。
景菀拂了拂她皱着的眉头,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
她希望好友能像以前那般明艳无忧,那些忧愁留给她们这些思虑重的人就够了。
夜已深了,屋檐下挂着的灯笼透出昏黄的光,人也该睡了。
######
耳边有噼里啪啦炸裂的声音。
翻了个身,眉头不自觉皱起,景菀渐渐由睡梦中醒来,耳旁噼里啪啦的声音更清楚了。
蓦然掀开被子坐起来,伸了手想要去推旁边的阮盈秋,但在她伸手之际已自己坐了起来。
阮盈秋揉了揉眼睛,张口便问:“怎么了?”
说完便怔住,显然也听见不同寻常的声音,皱眉看向景菀。
两人对视一眼,景菀利落的下床推开窗,远处的房子已经燃起熊熊烈火,顿时心里一惊,转身之际被人披上衣服。
迅速穿好衣服的人阮盈秋将衣服披在她身上,隔着她看了一眼窗外,眼里也是凝重,“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