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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承翰有点後悔。
不,应该说是很後悔。
他不应该那麽冲动。
他瞄了一眼台上的谭老师,对方卷起袖子,挑拣还能再利用的粉笔,夹进粉笔夹里。
粉笔划过版面沙沙的,粉尘以r0u眼可见的大小落在地上。
清朗的声线越过sh热的空气,掠过耳机,溜进他耳里。
和那天不太一样,不管是声调还是咬字都不一样,那天的声音再更空洞,像是深谷里的回音,语尾不像现在拉得平直,而是直直向下坠落。
不,你并不喜欢。他说。
叶承翰抄起笔,自动将黑板上的笔记誊到课本空白处。
脑袋飞速运转,难道这样一直想接近对方的感觉,不是喜欢吗?
叶承翰所谓的喜欢,来得又快又猛,从他将谭言松送出秘密基地那天开始,更jg准一点,可以说是从他嗅到那抹木质味道的那一个瞬间开始。
再来,是坐在副驾驶看着对方眼神闪避,微微侧过头,转动方向盘的时候。
他想要一直坐在那。
一支笔横过座位和座位之间的走道,戳了戳他的手臂。
「叫你啦!公民小老师!」廖宇哲以手遮挡着嘴巴,用自以为很小的音量对着叶承翰说。
叶承翰放下撑着头的手,连带地把耳机也摘了下来。
讲台上的谭言松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又说了一次:「小老师,下一堂公民课的上课前,到办公室找我搬习作。」
「爽」的嘴型刚成形,又被他压了回去,「知道了。」
阿志从前座转过身,低声说:「老师刚刚都叫两遍了,你上课听歌的坏习惯要不要改一改?」
叶承翰的回应是直挺挺的中指。
阿志翻了翻白眼,放弃g0u通。
下课钟声响起,叶承翰头也不回地就往教室外走。
「你走那麽快是尿急喔!」廖宇哲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
叶承翰特地倒退几步,伸手给了他一记中指。
到科任办公室,他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没多久就等到谭老师本人。
来人一看到他就在一公尺外站定,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找我有什麽事吗?」
「搬习作。」
「我记得我是说下一堂公民课上课前。」
「我可能没听清楚,」叶承翰眯起眼,无赖道:「现在不能拿吗?」
谭言松轻叹口气,绕过他,拉开办公室的门,「进来吧。」
科任办公室没有人,两人的脚步声回荡,伴着吊扇割破空气的刷刷声。
「那几叠都是。」谭言松指了指办公桌後方,座位和墙壁间三大叠被麻绳捆着的书本。
叶承翰应声,蹲下身抬了抬重量,三叠对他来说绰绰有余,他瞥了眼身侧双手环x的谭老师,挑了两叠抱在x前。
「老师,最後一叠我扛不动。」为了让谎言显得更真实,还喘了两口气。
谭言松挑起眉,视线掠过对方肌r0u发达的手臂,和他对了眼,「我相信三叠对你来说很轻松。」
「真的扛不动,我前几天打球到现在还肌r0u酸痛」他抬起膝盖顶着书底,一手在身侧状似酸痛的甩了甩。
「或是你叫其他同学来一起帮忙。」
叶承翰咬牙,狗急跳墙,开始睁眼说瞎话:「时间来不及了,下一堂我们是t育课,你不知道t育老师很凶,没准时到的会罚跑五圈c场,我不想跑五圈c场。」
谭言松收回觉得对方早熟的想法,高中男生不只是猴子,还是最烦人的台湾猕猴。
他投降似的蹲下身,将最後一叠抱起,「走。」
对於叶承翰不要脸的要求,这是他所能做的最大让步。
他快步走在前头。
叶承翰小跑步了一段,追到他身侧,才放慢脚步,嘴里甚至哼着小调。
「老师,其实我是骗你的。」
谭言松叹口气:「我知道。」
「老师那中午要不要一起」
「不要。」
叶承翰偷偷觑了眼,身侧的人那泛红的眼角。
「等等放学後的练习你会来吧?」
叶承翰抬眼,愣了半晌,才意识到廖宇哲指的是一个月後的班际篮球赛。
「会去,你先跟阿志他们会合,我晚一点到。」
廖宇哲应声,边走边说:「你要快点,发哥超级严厉。」
等对方离开教室,叶承翰才站起身,往谭言松的办公室前进,有一件事情他必须先去确认。
他轻叩两下门,喊了声「报告」便拉开门。
看见谭言松还好好的在座位上,他松了口气。
「老师。」他喊。
谭言松向他看过来,脸se突然变得很难看,倏地起身拔腿冲向角落的洗手间。
叶承翰跟着跑过去。
唯一上锁的隔间,传来
', ' ')('剧烈的乾呕声,用力得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叶承翰紧张地在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轻敲门板,向内寻问:「还好吗?」
内间终於传来回应,有很重的鼻音,像是刚哭过的声音:「我没事。」
叶承翰拍了拍门板,「你先出来,我带你去医院。」
里头没有回应,沈默久得像是委婉的拒绝。
「出来,带你去医院我就离开。」
门锁喀地被拉开。
叶承翰手指扣住门板上的铁制扣环,向後拉。
垂眼和整个人摊在隔间墙上的谭言松视线交会。
对方不太自在地拢了拢松开的衣领。
叶承翰走近,蹲下身用身t挡着门,问:「叫计程车?」
「我会晕车。」
「脚踏车可以吗?」
谭言松看了看地板,又看了看皱巴巴的衬衫。
「可以吗?」叶承翰又问了一次。
「我没坐过,我不知道。」
「你没坐过脚踏车?」叶承翰忍不住反问。
谭言松点点头,没再说话。
叶承翰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过身背朝着他,「上来。」
谭言松弱弱地说:「我可以自己走」
「你从这里走到门口我看看。」说完,不拖泥不带水地站起来,双手环x靠在门上。
「……」谭言松忽然分不太清谁是学生谁是老师。
叶承翰也不急,手机一拨就拨到廖宇哲那里,没胆直接和班长请假,只好拉替si鬼,那端骂归骂,还是很有意思地关心了几句,他才不会明说,只说临时要去咖啡厅代班。
收起手机,他脱下制服衬衫,又蹲下来,将之罩在谭言松那早就被冷汗浸sh的衣服之外,他和他面对面,忍不住伸手捻了捻对方略sh的发尾。
叶承翰转过身,微蹲,「上来。」
他很有耐心地等着,半晌,身後终於传来挣扎起身的声响,随後背上一沉,雪松的香气扑鼻,对方的手臂绕过肩头,垂在他的x前。
叶承翰两手向後伸去,手掌交握,托起谭言松的t0ngbu,小腿发力,轻掂了掂身子。
「会晕吗?」叶承翰稳稳地走着。
「不会。」
「喉咙会痛吗?」
「有点。」
「有补充电解质吗?」
「没时间去买。」
「下次跟我说吧,我去帮你买。」
背上那人笑笑,「没有老师给学生照顾的道理。」
「我会照顾你。」
谭言松有些恍神,垂在身下人x前的手,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成熟男人的重量不轻,尽管叶承翰的臂力再好,还是走几步路就要踮一下,让逐渐下滑的谭言松回到b较好施力的位置。
「对不起,会不舒服吗?」
「不会。」
「我们快到了。」
谭言松四下张望,终於有余力问:「为什麽都没人?」
「我绕到人b较少的地方。」
谭言松松了口气,如果以这个样子被其他师生撞见,还真的不知道该怎麽解释才好,他倒是真的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需要担心这种事情,被人背在背上也是,连想都不敢想。
「老师,」叶承翰像是突然想起什麽那般开口:「你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吗?」
「承翰。」
叶承翰侧耳听着,空气细致地穿过咬合正确的齿间,将音的共鸣停留在鼻腔。
「没听清楚,老师,我不叫ㄔㄥˊㄏㄜˊ,再说一次?」连哄带骗的。
「我说,」谭言松稍微撑着上半身,倾向他耳侧,「叫承翰,叶承翰。」
舌尖上顶,抵在上颚,双唇微微延展,音收在听者心底。
「恩,你该不会把全班的名字都记住了吧?」
谭言松哼哼两声,当作回应。
停车棚并不远,叶承翰的脚踏车後座有一个软垫,还有两根短小的柱子锁在轮圈中心。
谭言松跨坐上去,依照叶承翰的指示将脚跟踩上那小小的柱子。
「坐稳了吗?」叶承翰旋过上半身问。
「这稳固吗?」
「稳啦稳啦!」像在敷衍aic心的老人,说着,踩动踏板。
谭言松重心微微向後倾,他连忙伸手抓住前者的衣服。
「抓好。」叶承翰说:「你跌下去,我会不知道该怎麽办。」
风轻轻刮过他的脸,他看见叶子飘荡,落在地面,然後被轮胎压过,还有路人们含笑的目光。
「我们会不会被误会?」他问。
「误会什麽?」
「误会老师和学生关系太亲密。」
「就让他们误会。」叶承翰的声音乾乾的,「无伤大雅吧?」
事实证明,谭言松想太多了。
护理师一看见
', ' ')('叶承翰搀扶着谭言松来挂号,便熟练地问:「同学,你朋友怎麽了?」
「他吐了一整天。」
护理师朝谭言松看过去,「一整天?怎麽现在才来?」
「没有一整天,大多时候都在乾呕。」
「没吃东西吧?」护理师朝他伸手,示意要健保卡,「没东西可以吐当然只会乾呕,下次不舒服就先通知家长,不要拖到放学才来。」
谭言松递出,对方收下之後,猛然瞪大眼睛,目光在健保卡和本人之间来回不下三遍,最後改口道:「不舒服就先请假了,不要拖这麽久。」
谭言松熟练地将挂号费放在钱盘里,推过去。
「你弟弟陪你来看医生吗?」护理师又问,好像怕没有话聊似的。
叶承翰抬起眼,「我不是他弟弟。」
谭言松没有反驳,只是不好意思地朝对方笑笑。
护理师识相地闭上嘴,不再没话找话聊,讲了个数字,就要他们到候诊区等叫号。
平日不算多人,很快就叫到谭言松的名字。
叶承翰跟着站起来,走到诊间门口。
护理师礼貌x将他挡下来,转头询问谭言松:「请问哪一位是谭先生?」
谭言松出声:「是我。」
「那」护理师为难地看看叶承翰,「这一位是您的?」
「学生,受他家人之托,等等要顺路送他回家。」
「是这样啊,现在老师不好当。」护理师伸手指向候诊区,对着叶承翰说:「你先去那里坐着等老师,很快就好了。」
叶承翰望向谭言松,後者对他点点头,说:「很快就好了,你先去等一下。」
护理师将谭言松带进门,叶承翰还站在原地,门板在他面前碰地关上。
最後的诊断是急x肠胃炎。
原本谭言松以为,叶承翰会因为刚才被阻挡,而表现得更失落,但对方平静地叮咛几句,便开口道别。
「好好保重身t。」
「承」
「老师,」这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楚,有赌气的意味,「我只是您的学生。」
叶承翰刚说出口就後悔了,他没有办法遏止内心不断扩大的愤怒,或者更多的是不甘。
「我造成您的困扰了吗?」他说。
谭言松撇开目光,「我说过了,这是误会。」
叶承翰垂下头。
「我听不懂你说的误会是什麽误会,老师,如果你真觉得我们只是普通的关系,就不要迁就我的任x,我会当真,我会把所有感情都当真。」
谭言松感觉心被抛到最高点,再狠狠地砸下,说出口的却和内心所想的相反:「喜欢上我不会有任何好处。」
「我就这麽糟糕吗?」叶承翰的头好像垂得更低了,「糟糕到让你说出这种话?」
「不是」
「糟糕到你需要像哄小孩那样,说我所有的感受都不是真的,是假的。」
「我没有把你当小孩。」
「那」叶承翰抬起眼,平视着他,「就好好看着我啊。」
谭言松呼x1一滞,他被b到看不见的角落,眼前巨大的影子笼罩着他。好好看着我啊。
你喜欢男人是不会获得幸福的。
胃像火烧般的痛起来,脑袋一ch0u一ch0u地痛。
「你听我说,」谭言松强忍着不适,迎上对方的目光,「老师和学生就是不能在一起,不能的事就是不能,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本身就够困难了,何况又冠上老师和学生的身份?」
「我不在乎那些,你也不要在乎就好了」
「我必须保护你。」谭言松摇摇头,冷汗随着动作淌落嘴角。
两人的争执动静不大,却因为组合特殊,引来十分的注目,谭言松抬手揩去不断冒出的冷汗,朝脚踏车停放的地方扬了扬下巴。
叶承翰虽不乐意中断对话,仍顺着对方的意思牵出脚踏车。
「你载我回去学校,现在应该没有人了,我载你回家。」
谭言松说完,微微顺着气。
「我不会造成你的困扰,让我喜欢你吧。」叶承翰在踏下踏板时这麽说,语气接近恳求。
「我会好好喜欢你,绝对不让其他人发现,你的课我绝对不睡觉,也不会擅自跑去办公室找你,不会要你载我回家,不会再碰你,不会再说自以为是的话。」
「拜托让我喜欢你。」
谭言松闭起眼,很疲惫:「你也看到了,其他人不会把你的感情当作是一回事。」
「那你呢?」
「你还有大好未来,不要毁在这里。」
「那你呢?有当作一回事吗?」
谭言松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再重复了一次:「我必须保护你。」
叶承翰握紧手中的握把,像是坏掉的留声机,「让我喜欢你。」
就算你不当一回事,也让我喜欢你吧。
好想长
', ' ')('大,变成大人之後就能变得自由了吗?
变得自由之後,就能正大光明地喜欢自己喜欢的人了吗?
老师,请你回答我。
正如谭言松的猜测,他们回到学校时,警卫先生已经开始落日後的。」
谭言松顺势点点头。
两人接下来,倒是真的中规中矩地进行了一场漫长的问题讨论。
叶承翰的问题挑得很好,深度够,的确是有经过思考後会提出的疑问。
谭言松回答得认真,没有注意到叶承翰早早停下记录的笔,撑着头,目光沉沉地投放在他身上。
哪怕他有分出那麽一点注意力,就能一眼望进对方的轻狂,在其中找到过往遗失的光亮。
谭言松的过去晦暗阒寂,并不是指过得悲惨,而是si板无se,他的日子是由点和线组成的,两点连成一线,顶多三个点,不会更多,如果将之b喻成一幅画,会是炭笔画成的,细如发丝的线条无声地连结在一起,唯一的交集点,是音乐,鼓声是黑白se的日子里,唯一的声响。
在平直而无趣的日子里,是鼓声维系着他的生活。
4/4拍,60bp。
恰好接近心跳的拍数。
大鼓是他的心脏,小鼓是血管,钹是妈妈0着他的头说「好孩子」的时刻。
他没有朋友,孩童对世界的理解,是由游戏构成的,但他没有朋友。
那个时期,每个孩子有的兴趣,在他的家庭里是不被允许的,同侪玩的游戏和话题,他都无法参与,久而久之,他成了幽灵般的存在,但在学校他感觉自在,b起家中喘不过去的窒息感,学校好多了,自由多了,至少不会有人在他听音乐的时候,闯进他的世界,大力地将之甩在地上,斥责他的不应该,践踏他的喜好。
於是他待在学校读书,读的是律法,没有游戏可以探索世界,那他就藉由律法,一条一条去0清框架,这就是他的世界—由点和线组成—缜密的结构。
叶承翰的出现对他而言,在结构之外,在方矩之外,但他的存在,却深入结构内部,带来稳定的振动,麻麻的,不具侵略x。
麻麻的。
从一个看不见的中心,缓慢地向外扩散,他想留住,却不断从掌心溜走。
叶承翰在谭言松的浴室发现一条绣有ai心的手帕,以粉se的绣线,绣在手帕的右下角,大约05公分大,不明显,可以说是极小,但占据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这是老师的吗?
他捏起一角,标签有油x笔写上的名字,是nv生的名字。
字t秀气端正,和他的不同。
刺绣可aijg致,他无法做到。
他又能带给谭言松什麽?
这样的质疑一旦产生,便在心中扎了根。
叶承翰惊觉,除了真心,他给不出任何东西,相较於大人所拥有的,他贫乏得可笑。
他回到房间,谭言松正在收拾桌子。
「这间房子是你的吗?」他脱口而出。
谭言松的背影顿了顿,手中的动作不停,回:「算是我的没错,但不是我用赚来的钱买的。」
「这是什麽意思?」
「是家人留给我的,因为我是长子也是独子。」谭言松淡然地说。
「我也是。」叶承翰回复的语速有些快。
谭言松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意思,他读不懂。
叶承翰想进入他的世界,只有一点点也好,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相似也好。
「你怎麽突然问这个问题?」谭言松转过身,倚着书桌,问。
「没什麽。」
谭言松静静地看着他。
叶承翰静静回视。
两人怀抱着各自的心事。
叶承翰率先打破沉默,「浴室的手帕是——」
「那是她放在我这,忘记拿回去的。」
叶承翰扬了扬嘴角,他不知道谭言松有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急切过头了。
「是其他老师的吗?」
「对,是我同事的。」
叶承翰沈默了会,说:「年纪跟你一样吗?」
「我不知道。」
叶承翰抿起唇,这样的感觉很陌生,混合着愤怒、悲伤、羞愧,他连好好喜欢都做不到。
连好好喜欢谭言松都做不到,他现在甚至在生对方的气。
淤积在x口的情绪成烂泥,他闻得到那gu难闻的气味。
他ga0不懂,为什麽喜欢谭言松的同时,会产生希望对方感到愧疚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丑陋得令他心惊。
他希望谭言松道歉。
应该说,他希望听到道歉,不管有没有歉意。
但他之前说过,喜欢是一个人的事。
这是他原本就需要预想到会发生的事情。
叶承翰被无形的漩涡卷入,愈是挣扎,就愈是下沈。
', ' ')('「老师,你在骗我对吧?」
叶承翰没有忍住。
他想要让谭言松跟他一样感到痛苦。
谭言松露出苦涩的表情。
一个谎言包裹着无数个谎言,谭言松竟一时分不清,叶承翰指的究竟是哪一个谎言。
一个痛,挑起无数根尖刺,让两人缩起脆弱的r0u身,不再向彼此袒露最柔软的部位,言语的边缘锐利,在说出口的瞬间,划破对方的眼角。
「你只是我的学生。」
叶承翰知道了。
他败给了自卑。
谭言松在叶承翰走後,把手帕丢了。
他把手帕狠狠塞进垃圾桶的最底层,然後洗手。
他搓洗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
流水冲洗着被搓破皮的皮肤,肥皂的泡沫渗进细小的伤口,他像是没有感受到那般,持续搓洗着,直到双手通红,伤口渗出粘腻的组织ye。
他愣神地低头盯着双手,眼神冷漠得像是那双手并不属於自己。
心窝深处,那波震颤嘎然停止,稳固的结构却在震动停止後开始崩落,从内而外,他渐渐失去一些原本应该具有的能力,小的像是该用哪只手挤牙膏;大的则是入睡,或是察觉四季变换。
教室後排的目光不再望向他,就算他走到对方座位旁,脚尖故意朝向桌脚,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双脚反而还向内缩了缩。
当国文老师问起手帕,他释出恰到好处的歉意,说是拿去烘衣店的烘乾的时候弄丢了,最後还了一个素面的手帕给对方。
他双手的皮肤破破烂烂的,其他老师前来关切,只说是换季时就会复发的皮肤炎,这样说着,不动声se地将手收进口袋里。
谭言松想,再等一会就好,叶承瀚就会气消了,对他露出之前那样的笑。
只要他乖乖地、安静地等,不吵不闹,就会得到奖励。
叶承翰叶承翰
会在办公室门口等待,在他走近时,抬眼望过来。
然而,谭言松没有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大队接力当天。
学生们得知师长们会参与接下来的赛事,如学校期望地那样鼓噪了起来。
太yan晒得皮肤刺痛。
空气枪鸣响。
师长队第一bang是t育老师,距离第二名,成功拉开距离。
接力bang交到第二bang手上。
工作人员引导第三bang选手站上跑道。
叶承翰在准备区看见谭言松时,心里已经有了底,他将一切串联了起来,遮在谭言松面前的布幕被扯开,他清楚谭言松的个x,有规则,那就一定是照着走,尽管会把自己ga0得不ren形。
师长队的和叶承翰他们班的第二bang难分轩轾
谭言松和叶承翰并列站在起跑线上,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始助跑的,两人一握住接力bang,便向前冲刺。
接力bang随着双臂摆荡,发出呼呼的声响。
叶承翰的眼里塞满谭言松的侧影,过弯时他压过身子,贴着谭言松的右前侧,切进内线。
场边传来欢呼声。
风掠过两人的肩头。
谭言松眯起眼,在这样的场合,他竟然还能分神闻到叶承翰洗发jg的气味。
他的眼里盈满叶承翰宽阔的背,辽阔得像是只属於他的草原。
愈来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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