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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婚纱店,服务生边快步走来招待。简安泽跟他叨叨絮絮说了一堆,他才领着我们到了三楼摆满婚纱的房间挑选。
我的手指轻轻地抚过这一件件华美婚纱,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只是无感,一如我对现在的整个世界一般。
而简安泽则是一直随行在一边,视线瞥向一边,似乎是不想给我太大的压力。
就这样逛了半圈,我目光一定,落在了手上0到的一件雪白的轻婚纱,不动声se地将它取了下来。
他没有马上看向我,只是宛如不经意地转过头来,然後温和问道:「你喜欢吗?」
我点了点头,只见眼前那件婚纱领口设计成方领,一圈细小的珍珠绕其一圈。公主袖十分宽松,布料似乎是缎质的,细腻滑顺。腰部有做收腰,绕了圈较领口处的更加大颗的珍珠,裙摆布料上有做低调奢华的暗纹。整t看来温婉简约。
我们选婚服选得很快,不久後便离开婚纱店了。
天还亮着,此刻正是下午两点半,天光正好,太yan隔着白云,散下了暖和的yan光。我的手机恰好响了起来,点开一看竟是程玉,没有多作迟疑地便接通了。
「喂?你有没有空啊?陪我来看个婚纱呗。」她的声音隔着电话听,仍然有些大声。我犹豫了一下,一边与我许久无话的简安泽似乎听见了程玉的这句话,故作自然地取出手机,眉不带皱一下地向我牵起一抹微笑,道:「医院有急事,先离开了。」
我瞥了瞥他,回以一抹笑,表示明白。才对着电话那头的程玉道:「嗯,有空。」
陪自己的心上人去看婚纱,可那人嫁的却不是自己。
我的心是纠在一起的,痛得我难以呼x1,而身旁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扶住我将要倒下的身t。
令人窒息的,孤单,在城市的大好日光之下,紧紧地将我包裹──我无法呼x1。
「邢绍那个家伙真的很离谱欸,这简直是离谱他老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程玉忿忿不平地抱着x,努嘴说道,似乎是很不满意邢绍今天的表现。
「他跟我说他有个朋友挂了,我问他是什麽朋友,他也不跟我说,气si。」
我闻言不由一怔,就这样偏头静静地注视着与我并肩同行的程玉。她今天上身穿了一件七分袖的宽松米白se衬衫,下身搭了一件灰粉se的长裙,似乎是某日系品牌的新品。
她今天搭配的饰品跟那日没有什麽太大的分别,唯一令我b较在意的仍是她左手中指上那只戒指。
「我就想说,如果没人的话,谁来帮我掌眼啊?所以我就call你来了。」她说着便转头来看我,恰好与我直盯着她手上戒指的视线交错。一时间,有些古怪的暧昧在我们之间的空气中绽放开来,我不自觉地想到了田馥甄的《无人知晓》中的那句「不靠近不走远不定义像玩笑的暧昧」。
不过须臾,她浅浅一笑,露出了两边脸颊上的小酒窝,道:「你在看这件衬衫吗?」
我回过神来,沉默一会後才回答:「嗯,很漂亮的颜se。」
「你最近是怎麽啦?婚前忧郁症?」她半开玩笑地道,手抚上来捏了捏我的脸颊。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编了句违心的谎言:「嗯,怕ga0砸了婚礼。」
「哎呀你怕什麽啊?你到时候如果紧张就给我使个眼se,我绝对会马上放下我的蛋糕和香槟冲过去给你解围!」程玉哈哈笑道。
「怎麽解围?」我不禁失笑,她想了一下,道:「直接拿出要给你的那只戒指,给你戴上,然後拉着你出去看夜晚的星空。」
「晴天的话,我们就躺在一边公园的草地上数天上的星星,即使有雾霾也无所谓。沐浴着月光,唱一首歌。」
「雨天的话,我们就撑起两把伞,在雨里漫步,即使弄sh了鞋袜也无所谓。以手心接雨,哼一首曲子。」
她的眼中闪烁着如星星一般闪亮的光,风轻轻吹过,将她的头发吹得微乱。绿褐交错的树在夏与秋的吻中b之前看时更多了几抹红,红叶似唇舌交缠中的ai意,翠绿是纯。
红叶是我,你是纯,而我在这秋风之中,似乎难以为你染上我似火一般的ai意。你将永远翠绿如玉,茂盛繁荣在此间,我也将永远绯红似火,灼烧ai意在你身边。
直至这份ai意消失殆尽为止。
而那时也已是冬天,你在梅树的枝头染上了红,便是美丽的红梅了,将与明年的我不同。
我也永远永远,没有办法告诉你我的ai意了。
因为你,已是红梅。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我藏在ch0u屉里的日记本被父亲搜到,他拿工具打碎了简易的密码锁,我的文字在他的眼皮下一览无遗──如此轻而易举地。
我被赶出了家门,哥哥大声地念出了我的日记,而後嗤笑一声,骂我有病、该去治疗。讲了一大长串的「至理真言」後,便将我的日记本摔在了我面前。
那本日记本就这样被冰冷的雨水冲s
', ' ')('h泡烂,即便我屈身为它挡下如子弹般落下的大雨。
大雨之中,我仍能听到我的父亲在屋里骂道:「这要是让她未来的公婆和丈夫知道,不知道会有多嫌弃她!」
我痛苦;我想si;我难过独独没有半点羞耻心。
我做错了什麽?我,不过是ai上了自己喜欢的人,究竟何处生了病?
我恨,却也不敢翻过如牢笼般的大门,就这样在大雨中跪了整整一夜。
回屋之後,我也懒得洗澡梳妆换衣,来修饰我这副凄惨模样了。随意倒下,就这样晕了过去,醒来後,虽然衣服乾净了,可膝盖上的红肿和身t散发着的雨水味道却未消失。
穿上白婚纱时,我仍有些迟疑。
看了看手,多了一只陌生的钻戒,那只钻戒很小,小到我的手指上多了一圈粉红。
尺寸不合的一只戒指,就是再怎样想去忽视它,从手上传来的疼痛都将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你它的存在。
我就这样看着镜中的我化上妆容,戴上珍珠项链与发饰,变成陌生的自己。
婚纱虽然单薄,走起路来却让我十分费劲,宛如身负千斤钢铁。脚上的高跟鞋使我厌恶,行走间发出的刺耳声响搅乱了我本如止水的心。
周遭一切令我厌烦,我却仍须维持端庄姿态,微笑面对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父母。
我藉口出去透气以求逃离这两人带给我的压力,走在酒店走廊中,朝我走来的是已换好西装的简安泽。我低头走过,肩膀恰好擦过了他的,下意识地说了抱歉後,就往酒店顶楼奔去,宛如难民一般地逃跑。
我走到了顶楼,晚秋的风狠狠穿透了我的身t,我不敢流下任何一滴泪来,只怕弄乱了脸上的漂亮妆容,回去再忍受一次漫长的化妆过程。
我抓起米白se的裙摆,走向整栋酒店的最高处,走上几阶石阶犹如步於云朵之上一般,每踏一步都好像要陷进去了。
我的双手抚上玻璃的那一瞬间,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在叫我跨过那层玻璃。那是世俗,跨过世俗,我就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
自由自由我宛如魔怔了一般,用力脱下了脚上的高跟鞋。
若我是那蒲公英的种子,落下大楼,我也不会受伤,只会获得自由。
「难以昭告世界,ai上你多优越」我口中不自觉地唱出了这首歌,踩上了最底下的钢筋制成的栏杆。
「无人知晓,可不可怜?」我的声音终於变了调,在风中、在来往的喧嚣中,无人能够听清我的低喃。
隔着一层丝质手套,我碰触到的钢铁少了几分冰冷,却也没让我感到温暖。
我脱掉了这层虚假的暖意,完全感受到了这份冷意,正当我想再更进一步地翻过这栏杆时,一只手拉住了我。
「小怎麽是你?」我转头去望来人,却是程玉。她今天穿着一条淡紫se的伴娘礼服,衣服上下没有一点奢华的痕迹,是如此的淡雅而高贵。
见她手上戴着一只钻戒,却少了脖颈上的那条蒲公英项链,我终於忍不住,眼泪自双眸决了堤。
她担心地看着我,然後将我轻轻拥入怀中,道:「没事,怎麽了?你说。」
她的肩膀是那样的温暖,手牵住了我的冰冷,温柔地搓着,我只敢使发丝碰触她美丽的衣服,不敢任我面上涕泪弄脏她洁白的肌肤。
我缓缓抬头望向她的双眸,看着她眼里的真诚。我咽了咽口水,垂下眸子,看向一边只停在花朵上,而无x1食花蜜的蝴蝶,道:
「我没事。」
她与我对视,她默然不语,我勉强微笑。
须臾,她放开了我,从包包里取出了一只戒指盒,打开後,是她约定要给我的结婚礼物──蓝宝石戒指。
她轻轻地将这只戒指戴到了我的左手食指上,我看着手上如星星一般的蓝宝石,她看了我许久,才道:「你的眼里没有星辰大海,变混浊了。」
我愣了一愣,她道:「你冷静一会吧。」说完,她便将我的手放下,缓缓走远。
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将原本戴在左手食指的蓝宝石戒指戴到了右手小指上。然後深x1一口气,穿好鞋子,戴好手套,回到酒店继续做个端庄优雅的新娘。
我终究还是打破不了这片玻璃。
我在镜子前,抿了抿嘴唇。
小心翼翼地涂上护唇膏,理了理身上的粉se碎花裙子,又抿了抿嘴唇。
目光落到我粉neng的嘴唇上,我抿着唇,不禁想道:亲吻,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然後将护唇膏盖上,放到我只装了一个小钱包的包包里,再弄了弄我的头发,才终於踏出我家的大门。
夜晚的一中街总是繁华热闹,不过我无心於这一番的热闹,不屑於如此的繁华,只挂念那抹身影。
坐在公园里铁做的长椅上,我看着手表,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看着还未到「4」的分针,不由感叹她的准时,连提早几分钟都不愿。
「送你三月的风,六
', ' ')('月的雨,九月的风景。」
公园另一头隐约地传来了熟悉的歌声。
一个字,一个字,很勉强地唱在了调上,却还是能听出演唱者的认真。
刚刚似乎不是这个声音在唱的。
我好奇地慢慢走了过去,便见到一个nv孩穿着我料想中的蒲公英印花裙子,脚踩着那双雪白的高跟凉鞋,正抱着吉他轻轻唱着那首《四季予你》。
一边的街头艺人笑着看nv孩前方的男孩,那个男孩穿着一如既往的白set恤,我很快便记起了他的名字──邢绍。
我下意识退後几步,恰好撞到了一棵树,jg心梳好的头发翘出了几根发丝,别人若是看到,定会觉得十分滑稽吧?
「让我余生都有关於你。」
nv孩礼貌地将怀中吉他递还给了一边的街头艺人,那街头艺人似乎笑着跟他们俩说了几句祝褔的话,然後便接着唱起了下一首歌──《穷极一生到不了的天堂》。
「啊,英仪!」我听到了nv孩唤我的声音。
再低头看看手表的分针所指之处,恰好指在了我所期待的那个数字上。
我收回思绪,专注地看着正端正站着的简安泽,露出了一个微笑。
不会有人看出这是一个牵强的笑的。
我左手手里拿着捧花,右手轻轻g着严肃的父亲的手臂,用余光去瞥右手小指上的蓝宝石戒指,笑得更加灿烂了。
在其他与我不熟的人们眼中,他们只会觉得是我想跟前头那个西装笔挺的新郎结婚的,我的父亲并不同意这门亲事。然而事实却是我半点都不想承认我左手中指上的钻戒的存在,甚至十分拒绝,而我的父亲b着我这样做,并且看到我屈服时,还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纯粹是看到我右手小指上的戒指时,很不爽罢了。他只容许我手上出现那位新郎给我的东西,不容许我有半分抗拒心理。
我亲昵地转过头去,正脸看着我的父亲,却看到他正恶狠狠地瞪着一边正看着我并吃着蛋糕的程玉。
终於,我忍过了这段漫长的微笑过程,当我牵到新郎的手时,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哭了。
鼻子红了,眼泪很快就落下了,恰好卡准了他将婚戒戴到我手上的那一刻,我的情绪爆发了。
我好似在抱我的抱枕一般,狠狠地抱住了面前西装笔挺的新郎,将痛苦巧妙妆扮成了感动,再加上婚礼的钢琴音乐佐料。我很快便看到了有嘉宾因为他们自己的脑补而感动地落下泪来,并轻轻地鼓起了掌。
痛苦不止如此,但我必须得赶在亲吻新郎之前收住这些泪水。於是,那位新郎再看到我时,我已经从一个泪人儿变成了美丽动人的微笑新娘。
在与他双唇接触时,我没有半点感动,亦没有半点厌恶,却还要在分开时装得好像陶醉於他的双眸之中。
他就这样愣愣地看着我,不过须臾,也开始配合起了我的演出。
转过身去面朝台下,我的父亲正在底下看着我们两个jg致美丽的新郎新娘,宛若看着自己所收藏的艺术品一般露出满意的表情。但我很快便略过了他,将我的视线放在正小口啜饮着杯中正流动着的琥珀se酒浆的程玉。
她白晳的玉手正漫不经心地玩弄着靠在她肩上的邢绍的发丝,边小口啜饮着酒ye,边抬眸静静地望着我。
不久,她放下了手中的高脚杯,朝我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接着便如其他嘉宾,轻轻地鼓起了掌,似是在祝褔我一般。
我也朝她笑了笑,然後,优雅而低调地,将手上那只婚戒抖落下。
冰冷的戒指就这样落在了我的掌心里,一如我心。
婚礼结束三周後,我的祖母的病情越发严重,似乎已经撑不久了。
她是用姑姑的平板看完婚礼全程的,看的时候还带着微笑,我也算是不负她对我的一番苦心了吧。
或许她真的认为我和简安泽两个人在一起,我便可以得到幸褔,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只会使我感到痛苦罢了。
很快,我便会被公婆催着生孩子,被迫与我不ai的人发生关系,有孩子之後,这段夫妻关系将会变得更加牢固,而我也将永远与这个男人绑在一起。
这并不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
婚後,我搬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房子里,墙上、门上、柜子上无一不是贴着朱红se「囍」字的。
主卧室里放着一张双人床,十分柔软,就是可惜了上面这条玫瑰se的双人被,它注定要永远冰冷了。
因为我和简安泽都没有能力使它暖和。
除了主卧室之外,走廊两边还有三间房间,只是都没有放床,可以睡的地方除了主卧室之外,只剩客厅里有些y的沙发了。
「嗯,如果你实在不想的话,其实我们可以不要生。」简安泽故作轻松地向我说道,似乎是想让我也放松下来,毕竟刚刚碰到房门口的花瓶时,我戒备着的全身皮肤突然碰触到冰冷,惊得我退後了几步,恰好撞到了正在我身後的简安泽,在
', ' ')('他下巴上撞出了一抹红。
「嗯,只是你的爸妈根本就不肯放过我们两个。」
记得那天婚礼上,简安泽的妈妈拉着我的手连声说了好几句「简家的子孙就拜托你了」,而他的爸爸则是在一边边附和着,边调整自己x前的纸花。
我只能点点头,再说一些客套而有礼貌的话,她不断让我叫她妈妈,可有妈妈会b着自己的孩子生孩子吗?
再亲也b不过亲妈亲。
现场有不少新鲜的花束,但它们的美还来不及给更多的人看到,便在婚礼结束後枯谢了。
残留在空气中的香气,不过是它们屍t所呐喊出的最後一点温柔罢了。
那天下午,下了一场大雨,跟我那时的心没有分别。
记得那天放学时,我紧跟着程玉,手里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封贴着粉seai心贴纸的信。看着她的背影,还有她身上那条随着她的走动与风的吹拂而轻轻摆动着的格纹裙子。
我的心正在踏出与退缩间不断挣扎着,她美好得令我不忍让糟糕的我所生出的ai意玷w了她。
我就这样一路跟着她,直到走到一处小巷,雨水开始滴滴答答地落到了我们的肩头,她伸出手来接雨,雨水为她镀上了一层美好的银。
落在她发间的几滴雨水便似晨间花朵花瓣上的朝露一般,风一吹,发便轻轻抖下了几滴雨。
正当我想叫住她,带她到一边的走廊躲雨时,她开始快走,最後跑向了一个手里撑着雨伞的男生。
那个男生穿着其他学校的校服──一件白se短袖上衣和一条灰se短k。我的眼眶微红,我就这样站在原地,淋着盛夏时节称不上冰凉的雨水,看着他们俩有说有笑,直到他们离开我的目光可及之处。
空气闷热cha0sh,使我难耐,我向後退,撞到了一个人的x膛。
正当我想对他说声抱歉时,那人便有些颤抖地问:「你手里拿着的是什麽?」
是简安泽,我的未婚夫,我这才想起今天是我要去参加两家聚会的日子。
我缓缓抬手,看着那封被淋得sh透了的信,上头黏住封口的粉seai心贴纸也被雨水打sh,变成灰se,即便我刚刚遮住了那张贴纸,还是没能拦住风雨的无情。
「嗯,情书。」我强忍着鼻间的酸涩,平静地回答道。
他沉默了许久,才又问:「给程玉的?」但我想他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对。」
他听完之後,似是有些难以接受,我接着道:「对不起,让你变成t0ngfu了,是我的错。」
「不不是这个问题」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他试图隐藏的哽咽。
从那一刻起,我们便注定不会是幸褔的。
我再一次地按下清空键,将平板和触控笔搁置在一边不动,看着已经几乎要空无一物的房间,不禁感到冷清。
手机的通知铃声响起,我下意识地打开来看,猝不及防地看到程玉新的头像──她和邢绍的亲密合照。
心顿时被刺痛了一下,正想将手机放下,她便传来了新的简讯。
「我放了一套礼服在你家楼下,你下来拿吧,我还在。」
我看着那句「我还在」,忍不住鼻酸,喝了一口一边的热可可,才慢慢地在输入栏里打下「我在我的新婚房子那」紧张得忘了打句号。
为什麽要撒谎呢?我对我自己的所作所为问出了一个问题。
答案很简单,却也有些不堪。
我想看她因为我而出现的匆忙与紧张。
我再回去看我和她的聊天室,却看她回道:「嗯嗯嗯,那你之後方便的话再来这边拿,喜帖我也放在里面了,我还要去忙婚礼的事。别忘了那天一定要来哦!」
看着她对我的期待,我开始回味方才看到她和邢绍亲密照片时的心痛感觉。
是不是只要我不去参加,我就不会难过了呢?
我不得不去面对一件事实,那就是这份ai使我痛苦,这不是一段让人舒服的感情。
就像毒品一样,我在前期能够获得甜蜜、温暖和前所未有的舒坦。但後来,这一切开始使我痛苦,我无法从中脱身。
随着时间变长,我不断地x1食毒品,毒瘾也随着那一包一包白粉的数量而变得沉重。
我明知这是不对的、是有害生命的,但却还是深陷其中,不愿自拔,也难以自拔
我便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向着她奔赴。
尽管最後换来的是粉身碎骨的结局,仍在所不惜。
可现在,我不敢了。
我只敢拖着已经烧坏一半的翅膀,绕过火。
我复又重拾平板,从头开始画着一张设计图。
就这样修修改改,直到凌晨一点,我才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
他是我和简安泽难得的共同好友,平时交情也不错,於是当我看到他的名字时,不假思索地便接了起来。
一接起电话,便听
', ' ')('他很抱歉地向我道:「安泽他醉倒了,我身上没带钱,你可不可以来接他一下?」
我愣了一下,然後才问:「你们在哪?」
我很久没有开车了,当看到车子还有汽油时,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驾着车子,穿梭在闪着霓虹灯火的大街小巷中,很快地,我便抵达了那位朋友告诉我的酒吧的门口。
我将车子临停在了酒吧门口,飞速地下了车,走下酒吧的楼梯,在红男绿nv中很快便找到了衣着简单朴素的简安泽。
只见他正伏在酒吧玻璃制的桌子上,双颊绯红,围绕着他的大大小小的酒瓶正昭示着他的愁思深重。
简安泽是外科医生,一般很少喝酒──为了要防止手抖。碰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他想藉酒浇愁,那麽一时情绪冲动,犯这样的大忌也就能说得通了。
我走向简安泽,示意一边那位一直照看着他的朋友可以离开了,他笑了笑,小声道了个谢,然後便飞速地离开了酒吧。
「简安泽,回去了。」我不大知道怎麽叫醒已经醉倒的人,只能用八点档的手法,抓着他的双肩轻轻摇晃他。
不一会儿,他便醒过来了,眼神迷蒙地看着我,然後眯起了双眼,似乎是想看清我的脸。
「你是」他有些疑惑,又晃了晃头。
「我是季英仪。」我无奈地回答道。
他看着我,愣了一下,随後g起一抹微笑,像是已经清醒过来了,对我道:「嗯。」
我扶着简安泽,一步一步地走上一楼。
他不知是因为醉了还是因为甲亢,圈着我的脖颈的手不断地颤抖着。
「你会去参加程玉和邢绍的婚礼吗?」
「不会,我受不了。」
「可程玉她真的希望能收到你对她的婚姻的祝褔。」
我脚步一滞,转头看向简安泽,他的双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醉意,好像清醒着的样子。
他的视线一碰到我的,便好似被火焰灼伤了一般,慌忙别过头。过了一会,我才听他道:「我希望能看见你真正幸褔快乐的笑容,而不是在我面前的、那样勉强牵起的弧度。」
我微微蹙眉,听不出他话中之意。
「不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更是因为我喜欢你。」他说完这句话後,便放下了正圈着我脖颈的手,抢在我之前,走到了车门边。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尴尬与沉默之中,我用余光偷偷瞥了瞥简安泽。他的视线似乎直直地停留在我的身上,令我感到有些不适。
「或许每个人ai一个人的方式都不同。」简安泽的声音突然在一边响起。
「但至少我的是──我不一定要拥有她、霸占她,只要她安好、她快乐,那便是我所认为的,一份ai情最好的结果。」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是想做什麽?」我不由开始怀疑他跟那些亲戚朋友的本质是没有分别的──还是希望我完完全全地步入婚姻生活,为这样一个强行组成的家庭无私奉献。
甚至b我放下我的ai,要我去ai一个我根本不可能ai的男人。我有些愠怒,抓着方向盘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我是想让你看开一点,因为你现在ai程玉的样子,在我看来,於你而言不过是一场折磨罢了。」他淡淡地说道。
「你想拥有她,看到别的人跟她在一起,你便会感到痛苦。如果你仍是以现在这样的状态去ai一个已经有心上人的人的话,你的痛苦将越积越多,就算有发泄,你还是会因为一时的心痛、一时的冲动而真的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空气一时又开始陷入了凝结,他沉默许久後方才再一次打破这寂静,道:「你知道我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我不语,他彷若自嘲般地笑了笑,道:「那天中秋晚会,月光下的你很美。可你知道你那时为什麽美吗?」
「因为月光。」我边看着前方的路况边淡然地道。
「不,是因为你眼里有真实的笑意。」
话音刚落,我便有些失了神,反覆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
「看着程玉的时候,眼里的笑意,很暖很甜就像那时烧烤架上的棉花糖一样。」简安泽轻轻地道,这句话很快就被r0u碎在了车来车往的喧嚣中。
但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我垂眸看了看身上那件蒲公英的印花下裙,苦涩地笑了笑,转头过去看他,道:「嗯,我知道了。」
他全然不复方才的活力充沛,已然醉倒在了皮质的软椅上。
我看着他,无奈地道:「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我复又踩下油门,车子由慢转快,在路上跑着。我一边看着前方的路况,一边看着城市路道中间闪着暖橘se光芒的路灯,路灯下有一只正在空中拍动着翅膀的飞蛾。
飞蛾的翅膀一半在y影之中,一半在光亮之中。
在y影中的那一半,就宛若被火烫伤了一般。
没有程玉的世界,总是大雪纷飞。
', ' ')('雪花落到了我的肩头,而我,正拿着利刃,努力地想将那份已经深入全身细胞的喜欢──又或者说ai,给剜出来。
悄无声息地落下泪水,陌生而又冰冷的家中,唯一温热的,只有滴落在手背上的泪。
我在平板的戒指设计图上画下最後一笔,接着才用手,止住将要落下的眼泪。
蒲公英的种子在我心里被冰冻了,冰着它的是我,想融冰吹拂它的也是我。
可现在的我,只能静下心来,为你打造出一只戒指──在心痛之中,努力地祈祷着,为你的幸福快乐。
我整理好身上的粉se一字肩礼服,将程玉为我串好的珍珠戴到我已梳好的公主头上,把那条细珍珠项链戴到脖颈处,接着才慢悠悠地走到桌边收拾着包包。
恰好此时,手机跳出了简讯通知。
程玉:[图片]
程玉:「你知道那个shy是什麽意思吗?」
我沉默了一会,看着那个shy,渐渐回想起了十几年前,程玉为我画的那张画像上标的那个英文单字。
欣喜与微微的心痛,在我的感官中交织在了一起。
我猜不出那层意思,只在屏幕前等了一会,便看到她的新简讯。
程玉:「不是表示衣服的颜se是闪亮的,而是表示穿着这件衣服的人就是星辰,因为那个人就像星辰一般,闪烁着光芒,并照亮了我的前路。」
我看着这句话,静静地思考,然後才在输入栏内写道:「能成为为你照亮前路的渺小星光,是我的三生有幸。」
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你,即使对你的这份ai使我痛苦、挣扎和患得患失。
我还是不会後悔那日惊鸿的一瞥。
这场婚礼办得十分雅致,与我的婚礼不同,它办在户外的一片人工草地上,几排漆白的木椅摆在一片翠绿之中。再配上场内装饰的鲜neng的粉se玫瑰和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的椅背花,一切看着是那般的梦幻而美丽。
因为台湾的气候原因,即使现在是冬天的十二月时节,吹来的风仍使我不觉寒冷。
我在那一片翠绿中,轻松地找到了身着一身雪白礼服的程玉。她头上戴着新娘的头纱,乌黑的秀发上与我同样戴有珍珠,雪白的布料掩住了suxi0ng,只能隐约地看见淡淡的y影。
「英仪。」她每叫我一次,我的心便会因她而悸动不已。
「你的星辰大海,又回来了。」她右手抚上我的柔顺的发丝,笑着对我道。
我看着她,把包包里装着的那只珠宝盒取出,将她抚着我的发丝的右手轻轻握住,然後将珠宝盒中装着的蒲公英镶钻戒指戴到了她的中指上。
她仔细端详着那只戒指,满意而又满足地道:「嗯,结婚礼物,我们都戴着,真好。」
她将自己的右手与我的摆在一起,然後指着我右手中指上的蓝宝石戒指,道:「你还是保养得很好欸。」
「所以你也要把我送给你的蒲公英套装保养得好好的,我会定期检查。」我说着,在她右脸颊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
唇与皮肤的接触中,藏满了我不敢、也不能说出的ai意。
我的喜欢;我的ai;我的痛苦;我的无奈在这一刻全数化为了对她美好婚姻的祝福,所有的愿望在此刻也通通变得不重要──我只希望她能感受到我内心对她的真诚祝褔。
「西洋化了吗?季英仪。」她笑着,然後也在我的脸颊上落下了相同的吻。
而後我们分开,她仍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腕,看着我的眼眸里闪出了几点泪光。
「祝你幸褔,季英仪。」
红花和红叶都是红,只是以不同的形态出现罢了。
婚礼开始,隐身在绿草中的音响响起了美妙的乐曲,站在一边的我蹲下身,拾起一朵蒲公英。
抬头看着我的ai人与她的心上人拥吻的画面。
我不属於他们当中的你我他,只会属於一个格外特殊的存在。
我──轻吹蒲公英。
但愿它能毫无保留地将我的ai意诉说给她。
即使她听不到也无所谓。
因为我会──在远处为她的幸福而祈祷。
iwillprayforyoursilethepcewhereyou''''''''tsee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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