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安澜使了个眼色,他马上意会,甩着拂尘下去嘱咐麟趾宫宫人不得将此事声张。
我抬腿就往段涅寝殿隔壁的耳房走去,那里有一处机关,不知是哪一任主人留下的,被我无意中发现,正好能做偷听之用。
我一个人进到屋里,走到悬挂着的一幅画前,撩开了将它身后墙上的一块砖石抽了出来。
这堵墙之后便是段涅的寝殿,同样也挂着一幅画,正好挡住砖石的空隙,因此不会惹人注意。
画纸很透很薄,但也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
只见有两个人相对坐在桌边,边喝着茶边说话,声音不算大,但我将耳朵凑过去听也听得清。
楚邵云叹口气,有些不忿道:“师父,您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段涅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不疾不徐道:“你这就忍不下去了?”
至此短短两句话,我心中已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选择继续听下去。
只听楚邵云道:“我是替师父不值,那昏君处处不如您,凭什么霸占着皇位不肯让贤?他还胁迫您,折辱您,实在死不足惜。”
段涅道:“我倒是想动手,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
楚邵云沉默下来,似是在想法子,片刻后道:“这样,过阵子师父劝昏君去别宫度夏,到了那里您再随便找个理由离开,我会想办法替师父动手除去昏君。”
“你动手?”段涅有些吃惊。
“师父放心,我有法子的,一定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段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说:“申禄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他最是忠于段姽,恐怕段姽死后他不会罢休。”
楚邵云一哂:“有燕穆侯和嵬灵君这两大诸侯的支持,师父再控制住太子,难道还怕他区区一个奴隶不成?”
“你的意思是,让我挟天子以令诸侯?”
“正是如此!”
段涅似乎觉得此法可行,低低笑起来:“妙哉妙哉!只是……我为了权势,你又为了什么?”
楚邵云一静,从座椅上站起身,单膝跪到了段涅跟前,仰起脸道:“我自然为了师父。”
听到这里,我已是心神俱乱,慌忙将机关恢复原样,整个过程手都颤抖不止。
他原来不是不想我死,也不是原谅了我,而是既想我死又想要权势。
可这段时间的浓情蜜意又算什么呢?
我整个人都乱了,心里充斥着各种疑问与回忆,一桩桩一件件,叫我觉得不敢置信,又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