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禄这才收回视线走到我面前,躬身道:“我听说陛下遇刺受伤,心里担忧不已,特地前来探望陛下。”
我微笑道:“你有心了。”
申禄抬起头,似乎有话要说,又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我皱眉:“有话就说。”
他重新垂下头,道:“陛下可知道,就祭天大典一事,民间流言四起,甚至有人特地为此做了诗歌?”
我知道会有流言蜚语,但没想到传得这样快,连在尚地的申禄都知道了。
“竟有此事?他们都是怎么说的?”我沉声问他。
申禄略一犹豫,道:“说陛下逼死凤王,害死先帝,本就血统不正,现在又宠幸来历不明的国师。”他是个实诚性子,我让他说,他便半分不加雕饰地说了,“还说……陛下任亲黜贤,非真龙降世,祭天大典出上的事故便是最好的证明,预示着老天不满陛下的治理,要降大祸与夏。”
“哐当”一声,他话音方落,我便气得将一旁药碗扫到了地上。
“给寡人查,是谁散布的谣言!寡人非将他扒皮抽筋不可!”
申禄低垂着眉眼道:“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陛下,不知陛下能不能如实相告。”
见他这个样子,我便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仍是道:“你问。”
“苍鸾国师究竟是谁?为何总是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过去陛下每隔几天便要去皇陵祭拜凤王,可自从陛下迎回国师,方才我进来前特地问了陛下的近侍,陛下竟是一次都没去过。”申禄语速极快,逻辑缜密,“国师如此神秘,是否由于他的身份本就不可告人?苍与涅相对,鸾与凤相应,申禄大胆猜测一下,国师莫不是……死而复生的凤王殿下?”
殿内寂寥无声,落针可闻,我抚了抚额头,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
“请陛下回答,是也不是?”偏偏申禄还在穷追不舍。
申禄的忠诚我从不怀疑,但有时候他的执拗却让我头痛不已。
比如他觉得某个人会威胁我的帝位,会成为左右我意志的危险存在,便会不遗余力向我谏言,让我尽快铲除。
虽是奴隶出生,但他似乎比我更懂得该怎样使一个国家长治久安。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将散布谣言之人找出来,其他的不用你管,退下吧!”
“陛下!”
“退下!以后不经寡人传召不得进宫!”
申禄不甘地抬头,我在他脸上竟然看出了明晃晃的“昏君”两个字。
“国师非褒姒,寡人绝不会为了他烽火戏诸侯,你就放心吧。”我语气带着丝疲倦,又说了遍,“退下。”
这次申禄不再和我倔,乖乖退下了。
与他吵过一架,好心情都没了,偏偏段涅还不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