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方朔出来的时候,我示意他坐下,再与我谈一谈。
“段涅现在很不好。”他一开口就直击重点,弄得我一大串客套哽在喉间,又原路咽了回去。
我自然知道他很不好,多年谋划前功尽弃,亲自养大的小崽子临阵倒戈,连保命的灵珠都给夺走了……
我不住摩挲手中杯盏,最终憋出三字。
“死不了。”
死不了,活不好,反正就那样吊着,哪天我腻了,就送他走。
齐方朔冰雪般的容貌半分不动,闻言又道:“陛下想好了吗?这条路既遥且险,非超凡毅力者不得走至终点。”
我点点头:“想好了。”
齐方朔微顿,目光沉沉注视着我,像在揣测我到底有几分真心。
“居高位者,一切以国为重,以社稷为先,断绝私情,断绝己欲,你能做到吗?”他步步紧逼,言辞犀利。
“你不信我能做到?”我冷下表情,“并非只有段涅才能做到这些。”
齐方朔神情淡淡,并不告罪,却也没有再问出让我不悦的问题。
“希望如此。”
随后他与我请辞,说明天要回封地。
我们本来也没有什么好聊的,谈论了些今后大夏要实施的政策,没一会儿他便走了。
我一个人在桌边抚着茶盏又坐了片刻,看了眼静悄悄的内室,终究没有进去。
那天齐方朔到底和段涅说了什么,我无从得知,也许是劝他隐忍,也许是和他商量着怎么逃出我的魔爪,谁知道呢。
天气慢慢回暖,由于我嫔妃中有一人怀孕了,我不再时常往段涅那边跑。这将是我第一个孩子,还可能是第一个皇子,因此我十分看重。
怀孕的女人叫赵媛,是大氏族的女儿,我只宠幸过她一次,没想到这么巧就怀孕了。
记得那天我与段涅吵了一架,心情奇差,喝了不少酒,在宫里漫无目的的瞎晃,结果就晃到了赵氏的住处。
那会儿远远看到她,有瞬间竟将她错认成了段涅。
他们的眼睛实在太像了。
一夜春宵,那晚过后我没再踏足赵氏的宫殿,不久却传来了她身怀龙种的消息。我开始频繁去看她,有时候和她聊聊天,有时候会用上一顿饭,不算特别亲近,但也不曾冷落她。
朝堂上都在传,等我守孝期满,是不是就要封她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