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躺在床上瞪着双眼,望着天花板,有的时候会感觉天花板在扭曲,扭曲成一种古怪的,我无法形容的面孔,那使我恐惧,我觉得黑夜之中有人在窥视着我,发出诡异的轻笑,谋算着下一步该如何折磨我。我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却无法把这样可怕的念头从我脑海里驱除。生了孩子后,梦魇更是加重,孩子的哭闹魔音一般,在我脑中无限放大,来回循环,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掐死那个孩子,有的时候我甚至恶毒地想,那孩子是我这辈子最失败的作品,她的存在,就是附着在我人生路上的毒瘤,佐证着我跌入地狱的事实,她是谎言与暴行下的产物。
怎么办,怎么办,如何才能解脱?我只能死,除了这条路,我无路可走。我没有勇气杀人,我只能结束自己的生命,算是解放自己的灵魂,帮自己脱离苦海,不再受折磨。
于是我尝试着割腕,次,我该说是没经验吗?总之,没能成功,当我从医院中醒来之后,我只觉得灵魂轻了几分。不错,效果很好,看来我得尝试第二次。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把纠缠在身上的世俗之物甩拖开来。比如工作、比如亲人,他们太累赘了,我不想背负着他们去天堂。哦,我会上天堂吗?但我想,我死后,即便下地狱,应该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于是我去公司辞了职,然后找到了相熟的大楼管理员,用公司打算在天台做活动的借口,骗来了钥匙。那天晚上我站在大楼边沿,再跨一步就是生与死的落差,我想我是下定了决心的,那没什么可怕,我反而有一种即将解脱的快感。
但是,大约是命数如此,老天爷不允许我就这样走了。当我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下来时,我感受到了出离的愤怒。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解脱,难道还要强行留我在这世界受折磨吗?为什么不为我想想,为何不让我去死。
我发了疯般和那个人纠缠扭打在一起,耗尽我所有的力气。那人似乎不愿伤到我,始终让着我,但我依旧没能打过她,最终只能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然后我感觉到了肩头一暖,那人将她的大衣披在了我身上。
我终于打算关注一下究竟是谁阻止了我解脱,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俊秀的女人,瘦瘦高高的,乌黑的长发绑成马尾,因为刚才的纠缠扭打有些散乱。一张我熟悉的面孔在远处霓虹灯照耀下若隐若现,她喘着粗气坐在我面前,一言不发地盯着我,一身的狼狈,满面都是难以置信的惊愕。我脑子里却在回忆,这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但我确认我从前应当认识她。但那又如何,她阻碍了我的解脱,我恨她。这么想着,她忽然靠近了我,我下意识地瑟缩,也感觉到了她一瞬间地僵硬。她没有对我如何,只是从披在我身上的她的大衣里,取出了烟盒和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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