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讨好地说。
罗益民听到通过扩音器传出的声音,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他急急忙忙拨开人群,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颜三彩,你也给我滚出来,你别仗着你二舅的势,颜三彩,你也滚出来。”
女主也被点名。
颜三彩脸色突变,手里的饭盒“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有几个女工窃窃私语:“颜三彩的二舅是谁啊?”
“你还不知道吧,她二舅是……”声音更低。
“怪不得。”
颜三彩把饭盒捡起来,看着那些女工脸上了悟的表情觉得很讨厌。
跟她同行的女伴关切地问:“三彩,是谁叫你滚出去,为啥也叫罗主任滚出去。”
好几个人围过来等着颜三彩给出答案,一个个跟见到鱼腥似的猫一样,眼睛兴奋得灼灼发亮。
她们连饭都不想吃了,都想着去看热闹。从颜三彩这里得不到答案,马上拥着往前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颜三彩很烦,想不到王巧针这么难缠。她现在寄希望于罗益民,他是大学生,智商比一般人高,他肯定能处理好这个问题。
“陈世美,纺织厂出了个陈世美。这个陈世美就是罗益民。”王巧针说。
陈世美的声音回荡在厂区里,这个比喻让大家都很兴奋。
看围观职工越来越多,都在鼓励她说详细点,王巧针更来劲了。
“罗益民主任原来有个订过亲的对象,他上大学时又照顾他老妈,又给他寄钱,罗益民说等大学毕业就结婚。可是他来到纺织厂就把原来对象甩了,勾搭上了颜三彩,为啥呀,因为颜三彩的二舅是厂办主任,罗益民为了自己的前途,他要攀高枝。”
围观职工兴奋起来,开始各种议论。
“怪不得罗主任一进厂就看上颜三彩了呢。”
“我们车间几个女工可羡慕颜三彩了,觉得她找了个好对象,原来是因为她二舅啊。”
“是颜三彩的二舅把她弄进厂里的,最近在给她办转正。”
王巧针还在继续说:“颜三彩也有娃娃亲对象,原来还哭着喊着跟她对象结婚,她对象高考失误,颜三彩马上就甩了她对象勾搭上了罗益民。罗益民跟她原来对象订亲其实就是想给他妈找个老妈子。”
“他们俩真不要脸啊,真让人生气!”有道女声高声说。
马上有人附和。
颜三彩脸色涨红站在人群外,她在找寻罗益民的身影,可是没找到。
她的女伴看她默不作声,提醒道:“颜三彩,有人说你不要脸,哎,你听到没有啊,颜三彩,说你不要脸。”
颜三彩白了同伴一眼,怎么感觉同伴在骂她。
几名女工围了上来,为首的叉着腰问:“你就是颜三彩啊,她说的是实情吗,要是实情的话你真恶心。”
颜三彩可不怕她们,她紧绷着脸,皱着眉头说:“咋了,我没结婚就不能另找对象,我非得找个没出息的一棵树上吊死?你们找不到好对象嫉妒别人是吧。”
她二舅是厂办主任,职位仅次于厂长副厂长,她怕谁啊!
她说别人找不到好对象明显刺激到了那几个女工,她们哪里肯啊,毫不示弱地跟她打嘴仗。
“谁会像你一样,勾搭别人对象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说的好像罗益民有多好似的,他能甩了他对象,照样能甩了你。”
顾海洲带着三小只站在人群包围圈里,他满头黑线,有点不确定地问:“小姨这样是不是有点丢脸啊?”
谁是罗益民原来对象,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沈肆肯定地点了点头:“有点。”
“那咱们咋办,跟着她一块丢脸?”顾海洲很纠结。
要是按他的做法,就把两人揍一顿得了,他搞不懂小姨在做什么。
“要不咱们装作不认识她?”顾海洲提议。
他拉着弟妹往远处走了几步,挤在一块大石头上往这边看。不过顾海洲一直很警惕,如果看门大伯、厂领导或者罗益民本人对小姨不利的话,他会马上跑过来维护小姨。
沈肆想的比较多,他想王巧针在纺织厂里把这件事宣扬的人尽皆知,对她本人没什么坏处,她是赤脚医生,又不在厂里上班,他们一家跟纺织厂也没什么关系,她想出气就由着她好了。他们几个就先看着,也不用劝她。
王巧针这一番倾诉之后,她爽了,多日以来胸口淤积的愤懑一扫而空。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厂领导,厂领导正准备去食堂吃饭,秘书来汇报情况。
听完后,厂长眉头紧皱,问颜三喜的二舅,也就是厂办主任罗志国:“有这回事?”
罗志国心想这个外甥女真是给他丢大脸了。他陪着笑脸说:“就是小年轻搞对象,俩人看对眼了呗,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我这就去疏散职工。”
说完他赶紧离开办公室,跟着来汇报的职工一起往大烟囱那儿走。
厂长觉得这事可没这么简单,本来哪个工厂领导或者老职工把自己亲戚介绍进厂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厂领导的子女、亲戚在厂里选个有前途的年轻人结亲也无可厚非,双方肯定是为了前途着想。
可是现在颜三喜跟罗益民那点小心思被弄得人尽皆知,说得不好听就是利益勾结,还牵扯进厂办主任,如果不妥善处理,厂里风气、领导作风、职工干劲都会受到很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