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雪十分后悔今日没有和祁镖头同行,安然无恙了这么些天,哪知今天一分开就遇到事儿了。偏偏需要祁镖头履行保镖职责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
苏茗雪一边在实验室里翻箱倒柜,一边异想天开地希望那武力高强的祁镖头能一个瞬移闪亮登场,来一场备受期待的英雄救美。
实在没找到什么能用的,苏茗雪知道自己在实验室里待得再久也无济于事,外界的时间不会流逝一分一秒。
既然躲不过又不能硬刚,那便只能智取了。
苏茗雪决定来一场自己最擅长的戏码。
她心一横,出了实验室。
李二狗那张凶恶的脸近在眼前,他的手也已经抓上了自己的胳膊。
苏茗雪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高声尖喊了起来。
李二狗被她这一嗓子嚎得猝不及防,耳膜狂震,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
苏茗雪用双手捂着胸口,一副西子捧心的柔弱模样,朝后踉跄了两步,伸出一只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李二狗。
“你……你……我本是一番好心为丹砂郡的百姓寻水,你为何要对我一个弱女子下此狠手!”
她双唇颤颤,眼中噙泪,我见犹怜。单薄的身子如风中落叶般颤抖了两下,便软倒在地。
周泰见状,大惊失色,忙蹲下身去唤她,“苏小姐,苏小姐!”
苏茗雪双眼紧闭毫无反应,周泰抬头急道,“李二狗你做什么了?这要是闹出人命来,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李二狗一双牛眼瞪得溜圆,他摊着双手急忙辩解,“我可什么都没做!我这才刚碰到她,谁知她怎么就倒下了。”
周泰束手束脚,不敢轻易挪动“不省人事”的苏茗雪。
倒在地上装死的苏茗雪心中着急,周泰这个傻大个,光长手艺不长脑子,赶紧把自己送回去避开这一劫呀!时间长了就要被人发现端倪了。
祁源策马赶回丹砂郡时,见到的就是两相僵持的周泰和水工们,而苏茗雪委顿在地,不知死活。
祁源心下一紧,在马屁股上狠甩了一鞭冲上前去,横在了两伙人中间。
他抽出长剑斜在身侧,眉目间尽是戾色,不发一言,却让人不敢直视。
水工们见他这凶神恶煞的一人一剑一马直立在前,纷纷后退。
站在最前头的李二狗嗫嚅着道了一句,“你、你们等着,这事没完!”说完便带头跑了。
祁源下了马,俯下身想去探苏茗雪的鼻息,却见她眼睫微颤,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下来回滚动。便缩回了手,站直身子,伸脚拿靴子怼了怼她,不咸不淡地开口,
“别装了,人都走光了。”
原本一动不动在地上躺尸的苏茗雪听到他的声音,眼睛眯睁开一条缝,扫视了一圈,冷冷地对祁源道,“祁镖头,扣工钱!”
祁源垂首看着她,不解。
苏茗雪一蹦而起,狠狠拍了拍衣上沾染的尘土,气道,“你再晚来一刻,我就要被人抓去火上烤了。”
随后又怒瞪了祁源一眼,“还有!你怎么能拿脚踢雇主?怜点香惜点玉行不行?”
祁源挑了一下眉,不知香玉何在,全怪我喽?
周泰呆呆地看着苏茗雪突然诈尸,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全是装的。
在这耽搁了不少时间,几人赶忙继续启程前往水源点。
到了地方,众人就在周泰的指挥下,有序地开始凿井建渠。
苏茗雪蹲在矮丘顶上,揪了根草叶在手指上绕着玩儿。她看着下头忙碌的景象,心中倍感欣慰的同时,也充满了担忧。
“祁镖头,我们建井渠确实可能会让水工们失去安身立命的行当,这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事,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还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应对这事才好。”
祁源点点头,表示赞同。
夜里,水工们搬完一天的水,都聚在李二狗的家中,他们在微弱的柴火光下小声密谋。
“李老大,那外乡来的丫头和周泰要是真的挖出了水,那我们往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你可要想想办法啊!”
“是啊是啊,要是郡城外就有了水,百姓们自己打水方便了,就不需要咱们了,咱们还靠什么养家糊口? ”
“老大,那小娘们儿今天还炸死诓你,一定要好好治治她,要不然她当我们丹砂郡的水工都是好欺负的!”
众人应声和着。
李二狗铁青着面色一脸阴鸷,“今日这仇一定得报,但是不急于一时。我们先暗中观望一番,如果他们真挖出了水,再杀他个措手不及也不迟。”
这头水工们的深夜密谋,并不影响苏茗雪他们要建井渠的进度。只不过两三日,井渠便初具了雏形。
这一日午后,只听凿井的匠人们一阵欢呼,“出水了!出水了!”
苏凌雪赶忙上前探头查看,汩汩的清流沿着井壁冒上来,她勾起嘴角,也忍不住和身边的人们一起庆贺。
祁源站在矮丘上看着下方的一片欢腾,注意到远处的灌木后,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去往丹沙郡的方向。
入夜后,井渠的工地上一片寂静,只偶有阵阵夜鹰的枭鸣。
一伙人穿着深色衣物的人手上拿着镐铲,静悄悄地潜到此地。
为首的高大汉子看了看那口已经涌出水来的井,一挥手,众人便举起了手中的器具,就要往下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