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没有很快尸化,但是它几乎处于半死状态,不吃不喝,只钻在闷油瓶的怀里睡觉。我偶尔喊它一声,它就慢慢睁开眼睛看看我,喵一声,声音发颤。我经常无意识地就想去摸它,特别是早上醒过来刚下床去看它的时候,处于一种脑袋不清楚的半梦游状态,看到它躺在闷油瓶边上,就会一时忘记它所经受的痛苦,和它自己带着的危险,每次都被闷油瓶拿手用力拍掉。几次下来,小贱可能也明白了我不能碰它的事实,于是接下来只要我再想碰它,它就会把身体一缩自觉避开我。我看着它缩成一团球状的小身体,心里一阵酸涩和痛。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闷油瓶没有再提任何关于黑气的话题,我没有多追问任何一句。我就这样装模作样每天滥竽充数过日子。有一天,我偷偷在闷油瓶睡着的时候,掀开他穿着睡觉的那件我的大白t恤,看他的胸口。我想看看黑线还在不在。他的胸口没有现形的麒麟纹身,黑线却隐约还能看见。颜色并不很深,但是明显就不是正常血管该有的颜色。我想,可能,或许,它会自己蒸发走。这也是说不定的事情。每个阿q都是这样的,所以日子才能过得好。
那晚的三天之后,闷油瓶蹲在家里看着小贱发呆。只过了三天的时间,小贱已经没有猫样了,它的瘦连摸都不用,光用看得就能发现。脖子上的血早就已经止住了,现在结成干的血块把毛都揪在了一起。
可能快了。闷油瓶说道,没有抬头。
能救它吗?
嗯。但是我不确定能不能有用。他说完,把头抬起来,说道:你本来就有一块尸玉散,加上我给你的,就有两块。你拿出一块来,分一下,给它一半。一半应该就够了。这猫不能死。
我顿时觉得脑袋晕了一下。跨过很久的张嘴沉默之后,终于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被偷了。
闷油瓶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脸上竟然现出一副惊恐的神色。
我不等他问,就解释了一遍那天发生的诸多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回忆,我就会想起来很多事情,总觉得所有事情都可能是被一根线串联在一起的。只要解开一个环,其他就能迎刃而解。我刚又想到了黑眼镜的事情,正在考虑要不要说的时候,却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改变,似乎根本没怎么在听我说话。之后,他把头低了下去,不再出声,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这样的状态大约持续了一分钟,他突然站起来,表情严肃地对我说:尸玉散必须要找到。这只猫,假如我们在明早之前还找不到尸玉散,或者它的青铜守魂铃,那我们就要杀了它,在它尸化之前。
我忽然之间,意识到了尸玉散的重要性。在这之前,我也知道它很重要,但是我对它没有概念,所有的概念都来源于听说,那些都相当于理论。有人给你灌输过它的神通作用,和你说那是一剂长生药。但是我并不要永生,这对我来说本身也没什么实在意义。所以在被众多事情相冲之后,我倒是并没去在意太多那个所谓的长生药的丢失。原本以为,无非是谁知道我有这东西,奔着长生的目的来偷了去。丢了也罢。现在被闷油瓶这么一说,就像这东西立刻有了实践的现实用途,突然倒是给我理了一下思路,想想也是,我怎么能这样大意呢。东西是闷油瓶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塞给我让我带出来的,我早该有这样清楚的认识,它可能并非只是长生药这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