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摊摊手,有些无奈道:“这就和陈哥你做买卖一个道理,赚了一万就想赚两万,有了一家店铺就想开第二家店铺,只不过你遵循的是市场经济,运气好了可以一夜暴富,我不行,就是再劳苦功高,也破不了熬资历论资排辈这个潜规则。”
“要是照你这么说,那你就别干了。”
陈铜雀瞥了我一眼,略微迟疑了一下,道:“不是我吹,就凭你这一身本事和为人处事之道,跟我回省城,多说五年,你资产过百万没有什么问题。”
“陈哥你还是别逗我了,我自己几斤几两,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我摇了摇头,道:“要是早几年认识你,我说不定就不去念那个什么农校,然后跟着你去外面打拼一下,兴许还能有股子劲,但现在可不行了,别看我才当了几个月的官,可是那点棱角早就给磨得差不多了,说白了,我就是谨慎有余,但冲劲不足,这样的性格在商场上可是要吃亏的。”
“行了,你小子就说你舍不得你手里那个铁饭碗得了。”
陈铜雀还没有说话,福爷爷就没好气的打断了我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天生就是个当官的料,我记得当年去你们村的时候,第一眼看着你,你小子可是不眼生,背着个手站在村口,仰起小脸像个小干部似得,派头十足,后来下棋时候我跟你爷爷说,三岁看到老,你小子长大了,保准能当个大官,你看看,这回灵验了吧?”
我哭笑不得道:“福爷爷,我才只是个小副书记,这哪里算什么大官。”
“臭小子,我又没说是现在,你非得跟我顶嘴是吧?”福爷爷吹胡子瞪眼道。
“是是是,借您吉言,等我要是哪天真当了大官,说什么我也去我爷爷那求一坛酒来好好孝敬您老人家。”我双手举起作投降状道。
“这可是你说的?!”
福爷爷顿时瞪大了眼睛,舌头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不过最后还是垂头丧气道:“得了吧,就你爷爷那个抠门劲,别说是你当了大官,就是你结婚娶媳妇,然后给他生一打重孙子,他都不一定舍得拿出一坛来。”
“还,还是您老人家了解我爷爷。”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实话,我爷爷生平没别的爱好,就是对酒情有独钟,那些酒可是从民国时期就藏下了,现在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喝一点就少一点,对他而言,那些酒就跟命根子似得,宝贝的不行。
又在陈铜雀房间聊了一会家常,我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为了不影响他和福爷爷休息,我就先暂时告辞,等晚上的时候,我才领着他们这一行来到了酒店的三楼,在最好的包间里,蔡书记亲自设宴款待了他们,陪同的人员除了我以外最次也是副县级的领导干部,可以说是给足了陈铜雀面子,总之这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第二天一大早,按照前一天计划好的,我就领着陈铜雀和福爷爷来到了隐禅庙附近的古玩市场,而至于其他人,则是要研究县史志办拿过去的史料,以便寻求一个对外宣传的历史文化背景。
在古玩市场转了一圈,我就注意到陈铜雀兴趣缺缺,明显是对这些路边摊不太感冒,但稍微一想,他毕竟是省城屈指可数的古玩店老板,这些烂大街的东西自然入不了他的法眼。
不过在走到隐禅庙的时候,陈铜雀的眼神却明显是一亮,然后就要求进去看看,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但自从进去以后,他的表情就变得异常虔诚,等烧完了香拜完了佛,他才转过头对我道:“这是个好地方。”
“的确是个好地方。”
虽然不明白陈铜雀为何这么说,但我还是顺着他的话道:“你不知道,在最开始规划设计的时候,这座隐禅庙是打算要拆除的,后来是蔡书记坚持,我也给他出谋划策,这才算是保留了下来。”
“看来这湘云县的官场也不是很太平。”
陈铜雀冷笑道:“一群目光短浅的家伙,真要是把这庙给拆了,那我们也就不用干什么了,干脆打道回府算了。”
“那也仅仅是就这个仿古一条街的项目而言,要求古香古色原汁原味,要是发展商场之类的现代服务业,在他们看来,这就有些格格不入了吧。”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保留了下来,也算给子孙后代留点东西。”
陈铜雀有些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沉默了片刻,最后道:“你能这么想,证明你还是个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