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直觉,那就是蔡公民在酒桌上没有介绍姜雨薇的背景,绝对是有意为之,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有蔡公民和邵春江这样的领导在桌上,大家就比较拘谨,在领导提完酒之后,大家迟迟放不开,跟领导敬酒的说辞也是千篇一律,无非就是说领导工作辛苦或者表达一下景仰,听多了自然就索然无味,尤其是越后面提酒的人越尴尬。
按照资历,当我最后一个提酒的时候,我端起酒杯站起来道:“头一回经历这样的场合,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我想说的,各位领导也好前辈也好,都已经说过了,那我就换个提法。”
我顿了顿,继续道:“来到坎杖子转眼也快有三个月,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忙,工作上千头万绪,说句实话,我自打来湘云之后还没有回过家,我这不是表功说我有多敬业,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我在基层尚且如此,那么各位领导和前辈,尤其是蔡书记和邵部长,肯定也因为工作的关系顾不上家,但家人却没有丝毫的怨言,所以这一杯酒,我提议,我们共同敬我们的家人,感谢他们的支持和理解,同样也感谢他们的辛勤和付出。”
说完之后我就微微红着眼睛把酒灌进了嘴巴里,我承认这番话我是说的有些讨巧的成分,但并非惺惺作态,相反还有几分有感而发。
九月末正直农村的收秋,家里有好几亩地的玉米,每年都是这个时候最忙,劈苞米装麻袋,赶驴车搬运晾晒,甚至还有一部分需要搓成粒供自家用,这些都是体力活,往年的时候学校都会在这个时候放几天农忙假,我们可以回去帮着家里人干活,可是今年由于工作的关系,我却不能再回去,而且爷爷奶奶的年纪也大了,父母也需要抽时间来照顾,这样一来,他们的农活就要比往年繁重了不少。
想到这些我心里就有些难受,不过还好党校培训完之后就是国庆节,正好连上周日可以放两天假(国庆小长假是九九年开始施行),我准备趁这个机会动用一下特权,回去多呆几天帮家里干点农活。
话说回来,我这样提酒最初的想法只是为了和别人不同,有点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的意思,只不过没想到无心插柳却引起了绝大部分人的共鸣。
蔡公民面沉如水,就那么坐在那一动也不动,他不喝别人自然也不敢喝,正当大家都纳闷的时候,他才抬起头,冲我道:“来,把酒给我满上。”
我赶紧拿起酒瓶子快走几步,刚给蔡公民倒满,邵春江也沉默着指了指他的杯子,我顿时明白过来,给他也满上之后又识趣的给其他人或多或少的倒上了点,这才回到座位上。
“武乡长说的没错,我们在外面虽然辛苦,但至少还能在这样的场合高谈阔论把酒言欢,可我们的家里人呢,老婆孩子的先不说,就说我们的父母,这一年又能抽出空去看几回?”
蔡公民举起酒杯,低沉道:“这杯酒,我干了。”
他说完就一饮而尽,见蔡公民这样,其他人自然没有不干的道理,等都放下了酒杯,初成章才把头凑过来,说我这话说的漂亮,简直是说到了蔡公民的心坎里。
我知道初成章是误会了,但一时之间也不好解释,就羞赧的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下来。
蔡公民放下酒杯后摆了摆手,说他不仅到量了,而且还有些多了,叫我们不要再跟他敬酒,让我们自由发挥,于是饭桌上就开始杯来盏往,气氛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我跟邵春江喝过酒之后,就端起杯子跟孙伯涛示意,等他拿起杯子,我才道:“孙校长,刚才言语之间多有得罪,但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姜雨薇她真的不会喝酒,也请你不要介意,这杯酒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我就毫不犹豫的一仰脖喝了个干干净净,孙伯涛见我这样哪好意思真随意,强笑着说我客气了,就把酒也给干了。
可是等他喝完之后,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痛苦,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他的酒量不行,然而我却不想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把酒重新倒满,我又走过去亲自给他满上,这才笑着对他道:“孙校长,我武常思说话算话,既然刚才说了要替姜雨薇喝,那就肯定不能食言,这杯酒我代姜雨薇敬你,我还是干了,你还是随意。”
直到这个时候,我猜孙伯涛也看出来我是故意针对他了,但见我毫不犹豫的又是一杯酒下肚,然后翻过杯子底朝上的看着他,孙伯涛也只好咬咬牙,然而还没等他喝完,就看他的脸涨得通红,可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他连带着之前吃下去的东西,当着所有人的面吐了个稀里哗啦,丑态可谓是丢到家了。
我假装没有意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甚至为了逼真,我还故意装作躲闪不及,让他吐到了我裤脚上一点。
这边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在其他桌的学员们也把视线投了过来,这下子负责主持党校工作的那位副校长脸色就顿时难看到了极点,蔡公民和邵春江虽然没说什么,但皱着眉头板着一张脸,任谁也看得出来这两位领导是不高兴了。
其他的人同样很尴尬,但遇到这种事也不可能不管,罗宇和另外一个党校的老师只得强忍着恶心把孙伯涛给扶走,不过即便是这样,这场饭局也是没法再进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