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嗤笑说:“淸倌儿?那他眉心的红痣呢?干这行的那有几个真正清白的,只是他眼光高,一般人攀不上,所以才觉得他是淸倌儿吧!”
陈湘还想说什么,我拉住了他,没必要争辩,并不会改变这些贩夫走卒小市民的生活,就算他们不认识凤先生,就算我们有一万种方式证明凤先生是清白的,他们也会在街头巷尾津津乐道那些无中生有的风流韵事,很多人呐,就是这样。
船在湖面缓缓飘荡,动人的琴声时远时近,最终还是漂到了我们耳边,两船错身而过,我看见凤来一袭白衣坐在船头,专注地抚琴,神情依旧淡然出尘,在这雾蒙蒙的气氛下,好像画中仙。
我和陈湘都没有出声,生怕扰了仙人清净,断了这令人怦然心动的琴声。
凤来也并没有发现我们,小船很快错开,他的琴声再次飘远。
陈湘小声在我耳边说:“凤先生这般神仙人物,一定不是老头说的那种人。”
我点点头:“我总觉得凤先生身处红尘又不入红尘,与市井格格不入,他这种人,是不屑于为了几两银子折腰的。”
陈湘歪着头在撑船大爷身后白了他一眼,我觉得他真可爱,水灵灵的天真的小少年,所有的情绪,心思一览无余,透明如落入小璧湖的水滴,是我心尖尖上最珍贵的宝贝。
游了一圈湖,我们上了岸,陈湘有些晕,我在岸边蹲下身子,把他背了起来,大庭广众之下他很害臊,把头深深埋在我的后背,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隔着薄薄的衣料落在我的皮肤上,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急需一张床。
经过天籁坊的时候,我们见到了抱着琴的凤来,这次他看见我们了,互相打了个招呼,我背着陈湘离开,陈湘悄悄从眼角余光中回望了一眼,小声说凤先生还在看着我们呢。
我想大概是我们这样让他想起了谁吧,崔长宇说过,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大概这故事,曾经也有过温存和美好,后来,却是大梦初醒,只余冰冷月色而已。
我背着陈湘,找了家风味独特的饭馆,点了几个特色菜,两个人都吃得很满足。
最贵的那道菜是鹿肉,我本是图个新鲜,没想到吃了以后心里更加燥热,以至于一回到家我就迫不及待地将陈湘扔上了床。
陈湘也吃了一点鹿肉,小脸红红的,眼睛水汪汪地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好像在乞求着什么。
他性子内敛,极易害羞,让他求我给他那什么是不太可能的。
但我最擅长的,不就是将陈湘的不可能变成可能吗?
最终他含着泪求我给他,求我……再来一次。
今天的我真是廉价,买一送好多,我不知道最后到底有多少次,但我知道最后我们两个人都迷迷瞪瞪睡了过去,等到傍晚我醒过来,我竟然还在他身体里呢。
鹿肉吃不得,真的吃不得。
第69章庚子年六月十日和二十日天气晴
庚子年六月十日天气晴
书房里堆满了粮食,心中就有了一丝丝踏实感。
今天去给陈湘看铺子去了,我们现在的积蓄是买不起一间铺子的,只能先租,我们在合生巷看上了一间铺子,谈好了价钱,先租两个月,六两银子。
价格不算便宜。
铺子很大,整个正厅全是空的,屁都没有,一般人也不爱租这样的房子,因为要全部重装,我也是因为短租,所以先凑合着用。
今天就交房了,我和陈湘把铺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墙面刷了新灰,地面扫了好几遍,又泼上水,拖地锃亮。
这空旷的一间大房子就是我们的临时售卖点了,等事情过去,我们重新开铺子,就要装修地豪华一点了,不过那得是要三年后了,国丧期开一家华丽丽的铺子会被骂死,甚至砍死。
我和陈湘计划着这三年出一些造型简单,颜色素雅的包包,成衣定制也接一点,但是不接漂亮的华丽的衣服,这间铺子能维持生活就足够了,等到三年后再来一个小飞越。
事后,我去赵老四那儿订了十个没头的模特,我在赵老四心中的形象也更变态了。
我去找东家求个牌匾,东家答应帮我去问问知府大人,不过知府大人忙得很,不一定有时间。
最近城里的气氛是有点紧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准备国丧期?
东家不说话,崔长宇和我一起出来的,悄声跟我说有件事情千万不能声张。
我见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问:“怎么了?”
崔长宇四下看看,确定没人后贴着我的耳朵说:“知府大人在做城内布防。”
“布防?”我心里一惊,这是要备战?
崔长宇小声说:“前两天往南边跑的人回来了,说是南边淮南王那边挺紧张的,一路上所见大家都在布防,你知道最近可能会有大事发生,就怕南边不安分,到时候咱们这周边可都要遭殃。”
我惊出了一身汗,万万没想到自己不仅要面临经济萧条期,竟然还有可能要面对内乱!
兵荒马乱,战争……
我没有经历过,但我知道战争中最倒霉的人一定是老百姓。
就是像我们这样的无根无基,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
我问:“你觉得有可能打过来吗?”
崔长宇摇头说:“不好说,但是我觉得吧,不太容易,你说现在这天下过太平日子过的好好的,谁他妈的得了疯病才会打仗,这不是天怒人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