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里,最为重要的事情,有这么几件,都是对孙惠来说比较大的冲击,也颇为影响。其中是有好的,但却也有无可奈何的,最终岁月却抚平了一切。
没什么是过不去的,毕竟人不会驻足当下。
孙尹当年和姐夫同窗的大哥是谈成了交易,最后的价格,对彼此双方都是一个合适的利润。而几十匹的丝绸交易,三人是赚翻了,每人获利都不低于六十两。其中赚取最多的,当属孙尹,这小子有着很大的胆子,敢压下所有的本钱。他赌对了,所以不仅是还了姐夫的银子,还定了一艘船。
船是中等河船,能积压约摸百石货物,往返周边各县郡,获利颇多,但上下打点之后,又发了工钱,最后孙尹落入口袋的银子缩水大半,但就算如此,三年下来,不仅是置了三十亩地,还在县城买下带铺面的房子。
别人眼里,是有出息的人,就算有个别人酸话,但是大家心里清楚,孙尹不再是当年的穷小子,而孙家,也是从原来的不值一提,现在变为令人羡慕。
吴之和他妹夫二人,并没有学着孙尹跑货,而是将赚取的银子用来购买了山地。他们两人看中了染料的利润,购买山地就是种植其中最为广泛的蓝色植物染料,山地便宜,两人合资买下的土地有一百三十几亩,刚开始因为不熟练,并没有赚取多少,还赔了钱。不过在第二年的时候就开始获利,而现在,利润已经是不少。现在他们想着,等攒够了银子,或许开个染坊也是不错,不然的话就是继续的扩大规模。
这是令人开心的,也有令人唏嘘的,那便是二堂哥的事情。
当年他让冯轩不管,自己先放一放,但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找了媒婆去做人家的赘婿。事情暴露出来,冯大伯气的半死,拿着棒子狠狠打了一顿,如果不是被人拦着,可能都会被打瘸了!可即使这样,也是皮开肉绽,疼个半死。
冯大伯根本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他是宁可儿子娶不到媳妇,也不会丢脸的让他去做赘婿。为了这,去了媒婆家闹了一场,反正是不同意。赵媒婆做这行当,缺德事也不是没干过,真的是被人一闹就不做了,名声也就不要了,往后还怎么帮人说亲?所以她根本就不在意,你闹就闹,她当没听到,但是只要你动手砸了一样东西,那可是说翻脸就翻脸,绝对是报复的。
而冯伯娘,见自己占理,在哭闹的时候摔了一个碗,这下子可就恼了赵媒婆,上前去就揪着冯伯娘的头发,两人撕扯了起来。
当时围观的人多,但是也司空见惯,三五不时的赵媒婆家就有人闹腾,反正他们夫妻俩不是个好欺负的,十有八九吃不了亏,所以作为村里人,也没个上前拉一把的。而即使有人觉得这赵媒婆不是好的,也不敢开口,生怕她往家里闹腾。
最后的结果,在二堂哥坚持下,族长看着他的哀求,也不忍,便请了族老来,商量了一番,这亲事是结了。而为了这,冯大伯是没再认这个儿子,只当家里生了两个儿子,本来准备给的地产,也是一亩都没有。
做赘婿的这户,是个屠户,家里原先是有小子的,可是七岁的时候落水去了。独剩下一个女儿,本来想过继兄弟家的,但是兄弟却有条件,得先拿了十五两银子出来,才答应过继一个最小的儿子。
夫妻俩商议了,觉得不成,本来过继了就是想给女儿有个助益,自己老了也有人养。可兄弟答应过继的这个儿子,才刚三岁,不说能不能顺利的长大,就算将来大了,自己老两口也年龄大了,可沾不到光。万一是个狠的,到时候恐怕哭都来不及。手里有银子,便想着找个赘婿,只要是耐吃苦的,身体不错,就行。
所以赵媒婆介绍了二堂哥过去,先是相看了一下,又找人打听了一番,便答应了。
婚后的日子,不好不坏,反正是能够过活。做人赘婿,反正是没几个瞧得起,而妻子也因为家里独一个,性格比较的强势,管的二堂哥比较的严。不过也没有太过的举动,该关心的会关心,也没说是欺负了他。帮着杀猪宰羊虽累了些,但是三五不时的也有肉吃,比在家里的时候还长了肉。
婚后的第一年,妻子就怀孕,并于第二年年初的时候诞下了一个女儿,家里看着是小丫头,有些失望。不过想着还都年轻,也没说什么,而今年,肚子又大了,并于前几日生下儿子,真的是开心的不得了,都盼望着这个儿子!
三年来,二堂哥与爹是没什么交集,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礼品,便没见面。族长家里和冯轩家,却还是会走动。
孙惠收了二堂哥有了儿子的消息,在送礼的时候,心里想着,希望这样能够使二堂哥更加好的融入,真的当一家人。
赘婿就是这点,人家都是会防着,生怕侵占了家里的东西。所以大多数是不把赘婿当作一家子的,都是会百般设防。而生下儿子,会好上一些。
烈日炎炎,葡萄架下一个三岁的孩童满头大汗,手指头不停的戳着地上的蚂蚁。红色绳子绑着的冲天辫,这会子也被扯了,扔哪儿也不知道了。孙惠从屋里出来,就见着儿子又是顽皮,叉腰道:“冯毅,给我过来!看看你,刚穿的干净衣服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要娘打你屁股。”头疼,儿子也不知道像了谁,比猴子都能厌烦,换件干净的衣物,眨眼顾不到他,就能给你糟蹋的脏了。
这衣服是天然上染的,根本就不经洗,太容易掉色了。所以衣服是每季度都要换,让孙惠很是心疼,不过相公也好,还是弟弟也罢,就连那么严厉的娘都舍不得怪他。她是没教训几句,就被人给拦了。
小手背在后面,冯毅眼珠子打转,想着怎么逃,得撑到爹回来,不然没人拦着娘会打屁股的。
孙惠上前几步,俯下身子逼视着儿子:“呵呵,今天你别想逃,没人救你,得打你一顿,让你知道疼,看你往后敢不敢。”她也是吓唬吓唬儿子,真的打也不会,顶多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就是了。根本不会打疼了他。
看着娘手抬起,冯毅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嘴里还喊着:“爹,爹!娘打人了,快来救我!”两个小短腿扑通扑通的用力蹬着,努力的离娘远点。
这么大的孩子,精力最旺盛,别看腿短,但速度绝对是不慢的,让孙惠跟着后面追,也不可能,只一步一步的逼着向前。“再喊可就不止打三下了,快乖乖的到娘这儿来,不然被逮着了,娘可是要更加的惩罚的。”
冯毅转过头比了个鬼脸,吐舌头道:“我又不笨,才不上当!”他可见多了同伴被自己娘骗了,最后都打的一点都不轻!
看着儿子这么的胆大,孙惠心里埋怨都是家里人宠的,可得好好说说才行,千万不能再这样的让儿子继续下去,不然将来掰不正可怎么好?
冯轩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这一幕,好笑的道:“子儿,你又惹你娘生气了!还不向她道歉,爹不是告诉你,不能让你娘不高兴的吗。”摇头,和妻子说了,儿子现在还小,顽皮些是正常,慢慢的教导就成,不必这么的着急。但是她却不这么认为,想着要从现在就开始掰直了。
眼睛发亮,见了爹回来就像见着了救星一样,冯毅是绕了个圈,脱离了娘的抓捕,奔到了爹的后面,紧紧抓着爹的衣服道:“爹快救我,娘要打我!”心里松了口气,只要爹在场,娘多半是不会再动手了。
“你这小子,等你爹不在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孙惠苦笑,反正她是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反驳自己的丈夫,那样对教育不好,就算有什么不同意的,也会在事后和相公说。看着这时候相公回来,有些好奇:“怎么今天这会子就回来了?”
拍了儿子的头,冯轩吩咐道:“手脏死了,快去洗洗!”打发儿子洗手,对妻子道:“胡大哥有事,先走了,我也就没多留。”他准备参加明年的院试,所以在除服之后,都是约了昔日的同窗一块儿温书、答策。
“井里吊着几串葡萄,我去拎上来,你尝尝吧。”这葡萄藤,是当年从娘家的树上剪的枝,现在过去四年多,都长的挺大,葡萄也结了不少,够家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