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恋爱了,还是订婚了?”托雷看着威廉胸前的橙色,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解:“这可不像你,辛辛苦苦组织了这场聚会,却不是来猎艳的。”
威廉笑笑,转着手中的红酒杯,好像有些羞涩似的没有说话。
“可不是真的吗,之前夏洛蒂托我给威廉带话,他都没有去。”一个跟威廉熟识的贵族青年开口,语气中全是无奈。
夏洛蒂托雷也知道,是个貌美的富商小姐,当初这伙人好几个都在追求她,最后人家只把手帕递给了威廉。
明明才几个月不见,曾经那个花花公子突然换了纯情的人设,还把之前的异性朋友断了干净,托雷来了兴趣:“是有多大的魔力?哪家的,让我也见见?”
威廉欲言又止,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措,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是他还是没有办法在发小们面前坦言自己爱上了一个侍女。
托雷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威廉心有所感的回头,一下就望见明媚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的黛儿,她的长发乌黑,长裙鲜艳,抬手挡着太阳,正冲他招手。
“她在喊我。”威廉本能地朝她跑了一步,又立刻顿住,转头看向托雷等人。
“她在喊我。”托雷阴阳怪气地复述一遍,然后用俄语低声哼了一句歌:“浪子坠入爱河,一步步坠入爱河。”
周围人哄笑起来,“去吧,威廉,去当爱情招招手就跑起来的小puppy,我们会记得你以前潇洒不羁的样子,直到你的脑门中了一箭。”
这一箭,自然是丘比特射出的。
“听我说,你们现在笑我只是没有体会到爱情的美妙……”威廉试图和他们解释,余光里却看见黛儿提着厚重裙子向他走来,他生怕黛儿听见这群不着调的人的调笑,赶紧迎了上去。
“连路都舍不得让人家多走……”其中一人笑道,转头却发现托雷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那是谁?”
“艾姆霍兹夫人宠爱的侍女。”有消息灵通的人答道。
“这场宴会真是谁都可以来。”托雷板着脸,摩挲了一下领口的钻石领扣,若有所思地开口:“安塞尔也订婚了?还是只是怕人打扰?”
公子哥们面面相觑,他们都因为之前的事和安塞尔比较疏远,唯一知情的威廉还走开了。
托雷心里有答案,眉头皱得更紧。威廉,安塞尔,法瓦尔和他以前是要好的玩伴,法瓦尔早早地就结婚了,和他关系变得恶劣,另外两个也都背着他找到了对象,他自诩自由,可却越来越觉得胸前别着的蓝铃花蓝得刺眼。
没有人爱我,他突兀地想着,又嗤笑了一声,我也不需要他们爱我。
宴会进行到中途,空地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大多是三三两两找了个阴凉处闲聊。
镀金的陀螺旋转着笔直地前进,越过一个个窄窄的拱门,向着游戏桌的终点前进,发出好听的沙沙的摩擦声。
托雷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上还拿着发射陀螺的装置,长长的游戏桌边站满了贵族,屏住呼吸,眼神一错不错。
“叮”地一声脆响,在最后一个最窄的拱门面前,陀螺似乎有些维持不住平稳的转动,略微倾斜,边缘的锯齿装上了金属门框,整个陀螺一下弹了开来,接着是接二连三的叮叮声。
人群中发出几声惋惜的叹息,虽然最后功败垂成,然而托雷也已经是他们中走得最远的一个。
托雷一下有些烦躁,将手上的装置,塞到身后的跟班手上,边解着箍紧的领结,边向更衣室走去。
往常的他并不是这样,面对困难的游戏反而会越来越有兴致,只是今天,他就总是有种急躁静不下心的感觉。
走进更衣室再向里,正想打开其中一扇门,将里面的高领衬衫换掉,突然听见隔壁传来好听的男声:
“怎么会崩开的?”男声模模糊糊地,带着笑意的气音:“这样我不好扣,外套脱掉……嗯?”
狭小的换衣间,暧昧的话语,托雷有些不屑,觉得又是控制不住自己,追求刺激,想要风流的人,他可没有兴趣听墙角,转身便准备离开。
然而熟悉的声音却让他的脚步顿住:“出门时太匆忙了。”
依旧是那个冷冷清清的优雅发音,接着是衣服摩擦,碰到墙壁的声音。
托雷万万没想到他撞见的风流事的主角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还是他认识的清冷绅士。
或许是因为大公的原因,他觉得这种事非常恶心,要不是所有人都在和他说罗科不好,他才不会倔着脾气去任用一个喜欢男人的家伙。
“这是我送给您的……”第一个男声似乎有些惊喜,“您竟然随身带着……”他的尾音缱婘:“我好开心……”
“是……你早上没有看见吗?”安塞尔的声音也低低的,和平时的果决坚定不一样,带着点沙哑与柔软。
托雷听不下去了,走进一个空隔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隔壁的声音戛然而止,好一会才传来压得很低的声音:“扣好了,紧吗?”托雷没有听到安塞尔的回答,只是听到隔壁的门打开,两个匆忙的脚步声从他的隔间前经过。
人工池塘离岸不远处吊着一个水上秋千,秋千下铺满了褐各色的花瓣,顺着静静地水流慢慢散到远方。
黛儿靠在威廉怀里,裙摆下小巧的皮鞋轻轻晃动,天真又俏丽,威廉说了很多缠绵的情话,黛儿静静地听着,突然抬起头一脸纯真地笑了起来:“那么,您会娶我吗?”
这句话问得目的性太强,和黛儿一贯的迂回沉稳完全不一样,或许是威廉的态度让她有了危机感,她有些沉不住气了。
威廉也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一下呆在那里,愣愣地看着她。
黛儿心里凉了半截,果然,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她眼里一下充盈泪水:“您不娶我,为什么还要和我说这些肉麻的话,您想让我做您的情人吗?”
她的声音颤抖,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她留下的血迹是不是弄巧成拙了,威廉是发现它是假的,还是不想负责,亦或是那个血迹被仆人清洗掉,威廉根本不知道?
威廉正想回答,黛儿又不给他机会地开口,将退路堵死:“我虽然卑微,只是一个侍女,但我绝不做任何人的情人,如果不能成为您的妻子,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就此分开吧。”
她说着,摇摇晃晃地扶着绳索站起来,可这里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方才也是威廉先上了秋千再将她接过来的。
“分开?”威廉一把拉住她的手,拉到面前,黛儿眼里闪过一丝惶恐,因为正好是他拉的这只手手套下掌心处还有未愈合好的伤口,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露馅了,几十种借口在脑海中闪过。
“您为什么要说这么狠心的话?”然而威廉似乎并没有发现,眼里的疑惑是实打实的,“您不是说爱我吗?”
“那我也不要做情人。哪怕我……喜欢你,哪怕我们已经……”黛儿故意停在这里,好像羞得说不出口,同时偷偷观察威廉的反应,没想到对方眼神躲闪了一下。
果然,他知道。
黛儿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一把甩开威廉的手,提起裙子,蹬掉高跟鞋,松开绳索猛地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