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有点凶。
我有点怕。
凶媳妇……不好。我喜欢乖的……
可是,】
知乐讲话较慢,会停顿打顿儿,文字记录和交流上却没有这个障碍,虽然速度慢,却较为流畅,能够熟练运用常见词汇清楚表达,偶尔遇到不会写的字,也会用拼音或者同音字代替。
知乐停笔,望向窗外黑色的天空,发了会儿呆,叹一口气。
他低头,将“可是”二字糊掉,继续写道:
【媳妇还是很好的。
明天他会留下来吧?
神仙们,保佑媳妇留下来吧。
过年给你们送好吃的呐。】
“知乐,还不睡?”江善原的声音传来。
“哦,马上!”
知乐赶紧收拾日记本,检查好门窗,爬上床,钻进被窝,关灯睡觉。他的作息很规律,躺下后不过片刻,便沉沉坠入梦乡。
而楼上的沈程,却仍睁着双眼。他的睡眠一向不太好,陌生的环境更容易让人失眠。乡村的夜晚格外宁静,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天地俱寂。
沈程平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枕在脑下,无声的望着虚空。
明天再说。
他的脑海中回荡着这句话。
对他来说,yes就是yes,no就是no,今天就是今天,明天就是明天。像“明天再说”这种含糊其辞的东西本应不会出现在他口中。刚刚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沈程在黑暗里微微蹙眉。
毕竟在别人家中,不宜闹僵。最终沈程将其归结为礼仪与尊重的范畴内,也算是给自家老爷子留的最后一份颜面。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沈程吁了口气,闭上双眼。
原以为今夜不太能睡好,谁知很快睡去,一睁眼,已是天光大亮,窗外鸟雀啾鸣,清脆悦耳。
沈程躺在床上,有片刻的失神,片刻后,反应过来身在何处,随即翻身起床,很久没睡过这么好了,颇为神清气爽。
“哥哥早上好!”
沈程洗漱后,换好衣服,下楼。
清晨的阳光金光万丈,洒满整个院落,整个村庄。在那阳光中,知乐一身运动服,正在院中做早操,手机里传来响亮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看见沈程,知乐便立刻过来,冲他招呼道。
阳光跳跃在知乐身上,让他像他身后田野间的树木一样,充满着健康蓬勃的朝气。
“起来啦。睡的可好?”江善原笑问道。
“很好。”沈程答道。
知乐等他们说完话,迫不及待道:“哥哥你,今天不走了吧。”
他一夜都惦记着昨晚沈程的那句“明天再说”,非要问个确定的答案才能安心。
江善原闻言看过来,疑惑:“你要走?”
沈程面不改色答道:“本来公司有点急事,需要今天回去,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江善原点点头,不疑有他。沈泰远咳嗽一声,朝沈程瞥来一眼,沈程则回敬以冷冷一个眼神。
知乐放下心来,高兴的说太好了,旋即转向江善原,问可不可以下午做小鸡炖蘑菇。昨天他承诺过沈程的,说话要算话。
江善原笑道:“行啊,待会儿吃过早饭,你就去抓只鸡来。”
于是吃过早饭后,知乐便兴高采烈去抓鸡,并对沈程发出邀约:“哥哥,走,一起。”
沈程对抓鸡这种事毫无兴趣,但比起应付不时登门的街坊邻居,或跟沈泰远江善原两个老人百无聊赖坐着,倒不如四处走走。
他只打算袖手旁观,借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正常的轨道,半个小时后,沈程经历了他人生中最大的耻辱。
第6章 耻辱
半个小时后,沈程经历了他人生中最大的耻辱。
“在这里。”
知乐带着沈程来到屋后一片空地处,那是特意开辟出来的一块菜圃,四周用一米多高的木栅栏相围,地里散漫零星的生长着些青菜与绿草。
数只鸡沐浴阳光里,散布其中,悠然啄食。
“这园子,我种的!这些鸡,我养的!”知乐一副地主家儿子的模样,指着那些鸡,十分豪爽,“全是我的,哥哥,你随便进,随便抓!”
沈程嘴角微扯,不置可否。
今天周六,不用上学,附近的孩子们吃过饭,正无事,见有热闹,便马上飞奔而来,不一会儿,菜圃里便进来五六个孩子,嘻嘻哈哈的围观。
“知乐哥哥,抓几只啊。”
知乐算了算,今天家里共有五个人吃饭,爷爷说还要感谢昨天帮忙做饭的刘婶和王叔家,所以,“三只,得抓三只。”他看了看鸡群,又补充道:“一只很大的,两只一般大的。”
“得令!”
孩子们马上散开,从四面八方开始追逐,打闹着捉鸡。
沈程抱着臂膀,站在外围,漫不经心看着孩子们嬉闹,春天的太阳晒的人懒洋洋的,天高山阔,朵朵白云缓缓自天际飘过。
沈程从昨天便看出来,孩子们很喜欢跟知乐玩,知乐像是孩子王,又像是邻家温暖亲切的大哥哥,耐心十足,总是高高兴兴的,很得人心。
“好啦好啦,别玩了。”知乐玩了一会儿,蓦然想起自己真正的任务来,孩子们便停下打闹,站到一边。此时,可怜的鸡们已被追的魂飞魄散,四下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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