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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殊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话,纪天川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一只掉进纪天川陷阱里的兔子。言殊也很清楚,自己就是那只扑棱着的兔子,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的那种照片在纪天川的手上。他有把柄在纪天川手上,但是纪天川这个样子摆明了不受他威胁,他该怎么办。
言殊感觉到浑身无力,他感觉自己被架在钢丝上,随时都可能掉到深渊里头去。这种情况如果再相信纪天川爱他,那他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言殊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纪天川已经在拆他的礼物了,是酒红色的烫银菱格纹领带。纪天川冷笑了一下,怪不得老头子喜欢言殊呢,审美都差不多。回过头冲着言殊龇着牙笑,仿佛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男孩子:“小妈,我很喜欢这个领带。谢谢。”
“不客气。”言殊本能地回答,仿佛灵魂都被抽空。
纪天川把装领带的盒子又放回袋子里,提着上了楼,准备去跟纪清林聊聊,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对言殊说:“小妈,我会好好用的!我去跟纪清林聊聊天。”
好似一声雷炸在耳边,言殊猛地抬头看着纪天川,脖子的肌肉都有点撑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拉力,隐隐作痛。
纪天川满意地从言殊的眼睛里,读到言殊自己都没有感知的乞求。纪天川忍不住抬了抬下巴,好似施舍一般地,温和地说:“我和纪清林吵架习惯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小妈别怕。”
言殊听懂了他话语当中隐藏的意思,终于松了口气,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想哭,可是陈姨还在厨房里忙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言殊被迫憋住了眼泪,缓缓蹲下,把头埋在胳膊里,很是脆弱。没一会儿又好好地站了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手指颤抖,拿起了属于自己的拿杯热茶。
纪天川回了自己楼上的房间,又再次打开了言殊送给他的领带。纪天川忍不住摩挲着这条领带,他想他母亲夏诗云。
当时好像就是夏天的傍晚,晚霞很美,紫色到橙色的渐变,一如他母亲的名字。医院不是像现在冷冰冰的大楼,而是粗糙的花岗岩,被岁月侵蚀成了深色,树都很高很茂盛,都是绿植,很少鲜花,估计是担心病人花粉过敏。
他在医院照顾着他的母亲,病房里已经开了灯,他妈妈一如既往的恬静端庄,那么多的病痛似乎没办法对这位过分优雅的女性怎么样,他母亲只是瘦,又因为生病有些憔悴。但是纪天川知道他的母亲很痛,浑身都痛,痛到无力。
夏诗云看着在病床前复习的儿子,又看看晚霞,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甚至也等不到自己丈夫回来,因为她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虚弱。她忍不住开口对儿子说:“星河,过来。”
纪天川放下了手中的笔,很听话乖巧地就过去了。夏诗云笑眯眯地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棕色皮的方盒子,手都要拿不住这个盒子,但是动作依然很从容。纪天川忍不住伸手托着母亲皮包骨的手。
夏诗云吐了吐舌头,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纪天川心里有了点点的疼。
夏诗云说:“这是妈妈给你的16岁成年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纪天川也就13岁,为什么是16岁礼物不言自明。
到底是小孩子不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绪,纪天川眼眶有点红,他吸了吸鼻子,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一条酒红色的水波暗纹领带,夏诗云说:“妈妈觉得男孩子长大之后应该是会穿西装的,就给你挑了条领带。喜欢星河以后好好的,妈妈……会一直看着你的。”说完,吃力地把手放在纪天川的头上。想要像以前一样摸摸他的头,却已经是没有什么力气了。
此刻的纪天川看着这条酒红色的烫银菱格领带,这个礼物简直送到了他的心坎上,他不自觉地心就软了。合上棕色的皮质方盒子,纪天川打开了衣柜里嵌着的的保险柜。
保险柜里头装着一个铁盒子,里面是纪天川的宝贝。纪天川打开了铁盒子,里头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还有个一模一样的棕色皮质盒子。纪天川把新收到的这个棕色皮盒子一起放了进去,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眼角有些湿润,却弯了。
纪清林在书房等了许久,终于,书房的门被直接摔开了,纪清林早就习惯了自己儿子的这种开门方式。
纪天川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踱步走向了屋里的一把黄梨木圈椅,很是自在地坐下,说:“找我什么事。”也不看纪清林,径自点了根烟吐着烟圈玩。
纪清林不知道拿自己的儿子怎么办,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说:“你把你母亲怎么了?”
纪天川看着自己吐的烟慢慢地散去,抽空回了句嘴说:“还能怎么样,把他上了把你绿了呗。”
纪清林手里一紧,钢笔的笔尖直接歪了,说:“别因为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情牵扯小殊,他是无辜的。”
纪天川冷笑了一声站了起来,手里的香烟丢地上,羊毛的地毯直接就烫了一个窟窿,到底是不想烧了放了,纪天川好心地踩着烟碾了碾,眼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好
', ' ')('像是要弄死一只毒虫。
“牵扯?”纪天川嘲讽地说,“纪清林你搞搞清楚,把言殊牵扯进来的是你不是我。”
纪天川打量了一下纪天川,说:“嘿,钢笔还拿着呢?你不觉得你手脏吗?”
“当年怎么叫你都不回来,现在搁这儿演什么深情呢?知道虚伪两个字怎么写吗?”
“外头那个。”纪天川抱着手臂,眼里都是倨傲,用拇指指了指门外头,“你玩替身呢?”
“我不是把他牵进来,我是把他从你手里救出去。”
“你这种男人,配有人等着你吗?”
纪天川说完,也不管纪清林,连个眼神也没留下,直接就走了。
纪清林默不吭声,从抽屉里拿出了烟斗,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隐隐约约有点颓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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