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1 / 2)

“死者..出事前,有没有发现她有过什么异常的举止?譬如——”问话的警察连譬如后面的东西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不料桑渴突然弓下腰,开始呕吐。

她穿着白色棉袜,黑色布鞋,身上是麻孝,坐在殡仪馆等候区的铁椅上。

吐出来的恶水有几滴掉落在了鞋面上。

她根本来不及掏出塑料袋,因为翻涌而上的胃酸以及污浊已经逼到了喉管。

舅母也像这样坐在她身畔,就连位置还有动作都一模一样。

当时崔婉看见她在呕吐,瞬间焦急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忙:“警察同志,小渴身体不舒服,谈话能不能终止?”

那会桑渴都已经那样了,无论是生理还有心理的状态都不好,警察也无法勉强,表示谅解,说了几句就走了。

现如今,类似的场面。

桑渴已经变得极其淡定。

但是她对于自己失踪这么些天,这么多天跟谁在一起,发生过什么,那些细节琐碎的片段都选择缄默。

她只是说:

“见了一个老朋友。”

“一起吃饭,吹风,淋雨。”

“做着小时候的事。”

警察鲜少见这样冷静的女孩,从跟他们对视到坐姿,神情流露的东西,全都没有丝毫的局促。

且桑渴并未受到什么实质的侵害,精神状态也比较好,警察问也问不出什么别的,一些例行的问题问完后,就准备离开了。

舅母客客气气送走他们,关上门,回头看着孤零零端坐在沙发上的桑渴,心揪成一团。

她回去抱着桑渴:

“乖孩子,别害怕。”

“是舅妈没照顾好你。”

舅母身上是那种淳朴女性以及知识分子独有的干净气息,跟桑渴接触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桑渴默默地想,其实,舅舅舅母才应该是良人伴侣之间最好的状态,而不是小时候看的剧集亦或是童话书籍。

里面的东西,都是人为虚构,是皆大欢喜,是理想国度。

而现实呢?

现实是一切都显得那么残酷,不堪一击。

舅母年前刚生产完,体质也很虚,桑渴有时会冷不丁想起压根就没见过面的母亲,她已经很少想起父亲了,因为她觉得父亲的脸她就快彻底忘记,她可真是不孝。

但是母亲不一样,因为从未见过,所以才会有无限的可能。

说起来因果,生命轮回,真的很奇妙。

表弟降临的那一年,父亲一声不吭的丢下自己。

一段悲一段喜,哭完再笑,笑完再哭。

其实都没什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时候她也会想,父亲会不会恨自己?

因为自己的降生,剥夺了他做丈夫的权利。

所以他才会用疾病,用痛苦,用永久的别离来惩罚自己。

那,又关裴行端什么事?

他不过就是年少在她生命里出现的一只远在天边,骄傲又惹眼的鹰。却时不时会放低姿态俯冲到她的窗边,展露漂亮华丽的黑羽。

她羡慕,她渴求。

但,她永远不能拥有。

因为骄傲的鹰会用尖锐的喙啄伤自己,用黑曜石般的瞳孔溺毙自己。

桑渴能感受到舅母心跳的律动,她的神情很平静,舅母说她害怕。

桑渴其实一点儿都不怕,又或者说,这几天跟那个人呆在一起,吃住睡觉,她那份关于先前的恐惧已经大多消散掉了。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是桑渴这样什么都不说是因为潜意识里在回避,但其实桑渴脑海清明的很。

那一帧帧,一声声,跟他呆在一起的时分。

从骨头到皮肉的痛感,其实一直都记得。

而那盒烤棉花糖,最后还是没能吃进嘴里。

桑渴时不时会回忆起离开小旅店的那天,那天天气是真的很好。

风吹在她的脸上,温柔又舒服。

对她连连表露好感的老板娘,双/峰深沟里夹着一张她从登记簿上临时撕下来的纸,上面写着她的联系方式。

很奇怪,桑渴从来不喜欢这类女人。

可是这个人却不一样,那个女人留着极短极短的头发,几乎露出了头皮。眼神时而妖娆时而又溢满温柔。

她冲桑渴笑得妩媚,舔着下唇,在她引导的目光下,不自觉就被吸引,以至于会慢慢将那张纸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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