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桑渴不在乎,她已经很努力了。
这一周又稀里糊涂地结束,周五放学,柏明宇神出鬼没,突然在楼道里拦住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的桑渴。
少年人这段时间变化太大,桑渴几乎快要认不出来。
只不过从那天起他再也没穿过球衣进班,也开始老老实实地做作业,有时候叼着笔拿着作业站在桑渴的桌前,佯装经过。
却每次都只能看见她低垂的头颅。
他看起来变化是很大,但不变的是他那双眼睛。
里面承载着桑渴看不懂的荒唐而又热切的念头,不禁让她想起曾经小时候的自己。
“姐姐想好以后...去哪个学校了吗?”他说。
少年人明显有些急耐不住,又像是酝酿了好久,堵在她面前问。
见桑渴不说话。
“姐姐。”
“我陪你,好不好?”他眼神幽微,欲言又止,语气中是浓浓的讨好。
陪什么?怎么陪?用一样倒数的成绩陪是吗?
有副好身体却不念体校,来正儿八经的高中祸害人,这就是你口中的陪吗。
有意思吗?
裴行端也是。
你们都是。
拦住她后,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的口吻语调,桑渴觉得心烦意乱,推开他就要走。
但柏明宇不死心,还是一路跟着她。
可桑渴走到校门口,见到那儿停着熟悉的gls宁a车牌,她一下子停步,突然又不想回家了。
柏明宇也看见那辆车了,他眼神微凉,走至跟她并排,低声问:“姐姐,需要帮忙吗。”
他抿唇,继续哑着声说:“我可以带你走。”
少年人五官生的偏邪气,其实并不是一种可以轻信的样貌。
但是说出来的话,那种语气,却跟他本人背道而驰。
桑渴沉默,沉默了好久。
最终最终,她选择相信他。
义无反顾坐上少年的摩托,□□出去,一路疾驰到谁也找不到他们的地方,放肆相信一个新鲜出现的人,忽视书包里快被打爆的手机。
就这样吧,桑渴扬起脖子,注视着路灯钩织成的灿烂的灯火天穹。
她开始笑。
我一定一定,会忘掉你。
所有若即若离的人和事物都羁绊不到我。
可是那天晚上,当她疯够了,最后大半夜看见站在街头灯幕下,那个一脸慌乱,领带松垮,正在焦急落索寻找她的男人时。
视线对上,是她最先忍不住,泪水从眼眶里汹涌而出。
一边是男人,另一边是领着她疯玩一整夜的少年。
男人找了她一夜,而少年正举着她想吃的糖葫芦满心欢喜地朝她奔来。
桑渴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恶贯满盈罪无可恕——
没错,罪无可恕。
裴行端说她勾三搭四,她一开始不相信,还觉得崩溃,那现在呢?瞧瞧,她分明就是。
随心所欲享受着别人施加的好意却不知道回报,这样又跟她唾弃的泛泛之类又有什么区别?
积压多日的情绪有些抑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要招惹你们的。
桑渴捂住脸,进退维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柏明宇在看见dawn的一瞬间,脸上的笑意一寸寸僵住,就连脚步也慢慢止息了,医生先生在路对岸默然站里着,眼神仍旧是心疼怜悯。
桑渴站在马路边,慢慢蹲下去,将自己缩成一团,脸埋进双膝。
好久好久。
她像是一块冰冷,抗拒的雕塑。
她在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