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了许久,才“嗯”了声。
他的态度有极大改变,他的冷淡一下击垮了她一直忍着的委屈之情。
“沈大人,你从我这拿走了一条黄色的丝帕,可还记得?”
沈长寄从袖中掏出那条帕子。
谢汝诧异他随身携带,眼神愈发柔和。
沈长寄攥着帕子,目光极黯。
“大人,你心悦我,我……亦如是。”
“令我摇摆的缘由我不愿提起,你若接受不了……”
沈长寄突然打断了她,“我可以等。”
谢汝微愣,“可我不想被人知晓我们的关系……”
“那便不说,”男人的目光带着坚定,瞳中散发着锋利的芒,“偷偷的,也无妨。”
沈长寄何时如此畏缩躲藏过,他就连坑人都是坦坦荡荡毫不遮掩的,可他此刻却愿了,且应得毫不犹豫。
谢汝一时无话,脑子有些乱,她靠着石柱整理思绪,一不小心又睡着了。她白日太累,此刻身体再难负担。
沈长寄将她抱回了房,立在榻边,看着自己的手掌,怔然出神。
那里曾有血的,沾了她的血。
不止是手,他的全身上下,都曾是她的血。
那是能将他逼疯的东西。
第17章 “那我们便在一起!”……
谢汝一夜无梦,沈长寄一夜未眠。
转天起来,用过早膳,二人坐上了回程的马车,一路上沈长寄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大人,没休息好吗?”
沈长寄紧绷着唇角,“嗯”了声,吐字十分生硬,好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谢汝哽了哽,暗自思忖,她应当没有惹到他吧,首辅大人还真是喜怒无常。
谢汝想起昨夜的遗留问题,说道:“昨晚的事……”
“不急。”
谢汝一愣,“什么?”
“不急与我答复,你该思量清楚。”沈长寄道,“若是应了我,便再无反悔的机会。”
他绝不会给她反悔的机会,一旦她同意,那么此生她都休想再离开他。
同样的,他也要好好想想,她是要嫁给谁,是什么人要杀她,那个梦又是怎么一回事,那究竟是曾经发生过的,还是未来。
或许他需要去找贺离之问一问。
查到了,就都杀了,那么她便不会再出事,就可以嫁与他了。
男人的手按着刀鞘,抚摸着上面的花纹,脸色凝重。
谢汝慢慢“哦”了声,缩在角落不再出声。她总觉得一夜过去,沈长寄变得更加深沉,也更强势了,有点凶。
到了沈府,沈长寄拉着谢汝到了书房里,他叫她坐下等着,便又出了门。她坐立不安地等了会,到底没忍住,走了出去。
却见沈长寄背对着门的方向,正听着平瑢说话:
“大人,昨日属下从半子巷西边的柳树下挖出了不少东西,冯公子案基本可以锁定凶手。”
沈长寄接过证物看了看。
这案子说简单也简单,赈灾款一部分拨到鹤州,被鹤州刺史贪了,沈长寄已然处理过。还有一部分自然分到了修缮河堤的工部手里,此事是工部侍郎罗期兴管,他私吞了大半。
罗期兴此人一向爱贪,工部常能捞些油水,沈长寄都睁一眼闭一眼,权当没看到,只因罗期兴是个人才,能办事。水至清则无鱼,这官场上没几人是完全干净的,沈长寄一向只看重办事能力,对一些小心机小毛病他可以原谅,但这次不同。
灾情严重,百姓怨声载道,且闹出了人命,他不能坐视不管,罗期兴此次过于胆大,竟把刀伸向了敬义侯府。
敬义侯府可不是有名无实的花架子。
沈长寄只说了一句,“工部水太深。”
平瑢一凛,这是要斩草除根的意思了,“是。”他接了令,站直身体准备离开,余光瞥到倚在门边的谢汝,微愣,“谢姑娘。”
沈长寄蓦地转身,却是没有过去,只看着她。
谢汝心脏一颤,随后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
看来案子进展得很顺利,他们查到了杀害冯明涛的真凶,只待拿人结案了,她不再有理由留在这里,她该回到她应去的地方。
她该离开了啊,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谢汝就抑制不住地失落。
此刻她清晰地意识到,她是不舍的,她不想与他分开。
即便眼前的人与以前相去甚远,可她仍旧想与他在一起。
谢汝扶着门框的手缓缓收紧,指节用力到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