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赢欢吃药的时间是每天早晚各一次,一千多粒药,说明赢欢停药时间总和几乎长达三个月。
辛棠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收起药片的,只茫然思考着以后该怎么办,突然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声音,一回头,看到黄姨站在门边,怔怔地看着他手里的药,呼吸有点粗重。
看她的这副样子,好像对嬴欢的病并不是一无所知,甚至,知道得还比较清楚,她在为嬴欢擅自停药的事情感到震惊和害怕。
既然如此,黄姨或许能在这件事上帮到他很大的忙。
赢欢现在的精神状态太不稳定了,他连劝嬴欢吃药都做不到,更别提说动嬴欢去看心理医生了,事情几乎走进了死胡同。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需要专业的心理医生教他。
但是他出不去,所以这件事,只能由黄姨来完成。
辛棠的思路如同抽丝剥茧一般越来越清晰,几个呼吸间,甚至想到了要怎么劝说黄姨帮他。
他还没忘记厨房装着一个摄像头,所以面上还是装着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把铁盒放回原位后说道:“黄姨,我有点事,跟我过来一下。”
“诶、好。”
黄姨不疑有他,立马跟着出去了。
不想辛棠出去之后拐了个弯,径直走进了卫生间,她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咬了咬牙,还是跟了进去。
哪里都有可能有监控,但一楼的卫生间黄姨也会用到,所以辛棠可以肯定,这里不会安装摄像头。
辛棠关上门,隔绝了任何被窥探的可能性,久违的放松地喘了口气。
“我就开门见山直接说了,厨房有监控,所以我才带你来这边。”
“监、监控?”黄姨惊讶地反问道。
辛棠不由得沉默了片刻,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伪装总能被嬴欢一眼看穿了。
假、实在太假了。
毫无疑问,黄姨一定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不过现在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辛棠干脆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继续道:“是的,不止厨房有,很多地方都有,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很重要,我不想被嬴欢听到,所以才带你来这里。”
顿了顿,他问道:“刚才那个盒子,你看到了是吗?”
“……是。”
“那里面都是嬴欢的药,嬴欢患有分裂样人格障碍,我一直以为他在积极接受治疗,但最近我才发现,他已经停药有一段时间了。”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我被他软禁了,也没办法和外界联系。”
“他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说到这里,辛棠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拉开衣襟让黄姨看他胸口处堪称触目惊心的伤痕——昨晚嬴欢把他拖上三楼,还拉着他撞了两下某样被白布遮住的杂物,这些都在他身上留下了相应的痕迹,尽管他依旧不觉得很痛,但用来卖惨的效果却是相当显著的。
“这些是昨晚弄出来的,他丧失理智的样子……很可怕。”
黄姨看着辛棠身上的伤口,眼眶迅速红了起来,几度伸手想要触碰辛棠,但最终也没有真正碰到辛棠一下。
辛棠拉拢衣襟,继续道:“尽管如此,我并不怨恨他。”这病的成因,本来他就要负一部分的责任,自然也就代表着他要承认其带来的后果。
“我希望他能好起来。”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和嬴欢站在平等的位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作为施暴者与受害者。
“所以,你能帮我吗?”
【我希望他能好起来……】
黄姨脑中再次被另一道声音占据。
她有点恍惚,发现这一切的发展,再次和曾经不谋而合。
最初,他也是这样坚定地说着一定会治好嬴欢的话,可她亲眼见证了青年的坚定一点点崩溃,最终痛哭着说:【黄姨,他骗了我……】
“黄姨,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辛棠发现黄姨竟然又在他面前走神了,提高了声音想要喊醒她。
“在、在,”黄姨回过神,三两下抹掉眼泪,眼前的一切好像清晰了起来,那个痛哭的青年再次好端端站在了她面前,她终于忍耐不住,抓住了辛棠的手臂,“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一次,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辛棠其实还准备了一堆劝说的话,他没想到一向嘴巴紧闭的黄姨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黄姨再次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看起来似乎比辛棠还急迫。
辛棠也不再犹豫,说出了他的打算:“出去之后,找一个心理医生,问一下他这种情况家属应该怎么处理。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告诉嬴欢,如果他问起你今天我带你来卫生间干什么,你就说是我一定要问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这样的话,先生他不会……”黄姨话没说话,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她这么回应嬴欢的,嬴欢或许会对辛棠做什么。
“没关系的,你就按我说的做,我知道怎么应付嬴欢。”
辛棠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反正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不可能和嬴欢心平气和地相处的。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黄姨做完饭就走了,她打算就在今天下午直接找个心理诊所咨询。
心理诊所一般都在比较繁华的地段,黄姨转了两次车,才到最近的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