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痕迹并不像是不小心随手弄上去的,曾经的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又是怀着怎样的目的,留下这些痕迹的呢?
美丽的魔鬼,那时候的他想表达什么?
“你又在看这本书?”
不知何时,嬴欢已经结束会议,走到了辛棠身边,看到辛棠手里的书,他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辛棠回过神来,“嗯,这本书里面夹着书签,有些好奇就重新看了一遍。”
“看完了?喜欢吗?”
“挺喜欢的,故事构架并不复杂,但推进得很合理,感觉和主角的性格是完全对得上的。”
“那阿尔弗雷德呢?你怎么看?”
阿尔弗雷德,也就是小说中死刑犯的名字。
嬴欢能记得这个名字,辛棠有些诧异:“你也看过这本书吗?”
“你很喜欢,读给我听过。”
“读过?”辛棠更惊讶了,“我还挺有闲情逸致。”
嬴欢哼了一声,捏了捏辛棠的脸幽幽道:“你以前很爱我的。”
好像……在撒娇似的。
“我现在不也挺……”辛棠顿住,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干脆生硬地把话题转了回去:“那什么、你刚才问我怎么看阿尔弗雷德是吧?
咳、其实我挺喜欢他的,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但并不是为恶而恶的纯粹的恶人,反而有一种被宿命推着走的无力感。”
嬴欢挑了挑眉,笑容的弧度丝毫未变,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我以为你会说,我很像他。”
辛棠听到嬴欢的语速越来越缓,语调越来越轻,语气越来越凉,空气似乎都要凝固了。
那双深邃黑沉的眼里,仿佛藏着一个无形的牢笼,把他牢牢锁在了原地。
美丽的魔鬼,辛棠再次想起了这个词。
第9章你要怎么证明?
嬴欢这句话,几乎就是摆明了说:以前的辛棠觉得嬴欢很像书中的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是怎样一个人?
他冷漠,而且是漠视人命的冷漠,他学会射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举起槍对准了阳台上的母亲。
他没有道德感,又是一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为了利益,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他杀了和他一起被困住的十二个人,他的代价是成为通缉犯,已经付出了代价,所以他不会为十二条人命感到愧疚。
他善于伪装,精于攻心,他选中了最年轻的艾德文来陪伴自己,一眼看出了艾德文空洞的眼睛里压抑多年的急待爆发的疯狂,于是精心为他设置了一个圈套。
这样可怕的一个人,失忆前的他却说,嬴欢很像他。
辛棠很难不感到惊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里防线如同长城崩塌一般迅速消溃,不久前还信誓旦旦在心里说要努力接受嬴欢,现在就只想抬起哆哆嗦嗦的腿跑远点。
嬴欢像是没看出辛棠的抗拒,怜惜地轻抚他的侧脸,“怎么了?表情这么可怜?”
辛棠声音有点抖:“你、能不能正常点?”
“我让你害怕了吗?”
辛棠害怕也不敢直说,现在的嬴欢看起来太诡异了,具体问题出在哪他也不清楚,只是隐约觉得,嬴欢的笑容下,隐藏着什么别的情绪。
像一座冰雪覆盖的雪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热浪将他吞噬。
嬴欢的手还停留在他的侧脸,两人以最亲密的姿势僵持着。
“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嬴欢直起身,关掉闹铃,辛棠借此机会也坐直了,他有意回避之前的问题,不等嬴欢说话,他便问道:“这是什么闹铃?”
“晚饭的。”嬴欢晃了晃手机,有些懊悔似的问道:“没想到会开这么久的会,你饿了吗?”
一瞬间,他又变回了温柔的模样,仿佛刚才凝固到窒息的气氛都只是辛棠的错觉。
辛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趁现在询问嬴欢刚才是什么意思。
“饿傻了吗?”嬴欢用手机一角亲昵地点了点辛棠的额头。
不疼,就是手机壳有点凉。
辛棠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有了勇气,看着嬴欢问道:“我以前说过……你和阿尔弗雷德很像吗?”
嬴欢就着辛棠的手翻开了《策反》,指着某一段文字道:“这里,你说看到这里立马想起了我,我是唯一一个能让你一眼惊艳的男人、”
停顿片刻,他倏地轻笑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叹息:“但现在我这张脸对你好像不太管用了。”
辛棠一边在心里说明明他看到嬴欢的脸都要神魂颠倒了,一边看向嬴欢指出来的那段话——
[那是一个很纯正的白人,金发碧眼,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嘴唇薄得堪称寡淡,也许是太久没见过太阳,他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青色的血管如同漂亮的文身盘踞在他的皮肤上,让他看起来脆弱又神秘。
艾德文很难不在心里感叹一句,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残忍冷漠的连环杀手?]
这里是整个故事的开端,从第一面起,艾德文被阿尔弗雷德所惊艳,下意识否定了这人杀人犯的身份,就意味着他已经走进了阿尔弗雷德精心布置的名为策反的陷阱。
正这样胡乱想着时,辛棠猛然意识到,他刚才重看这本小说时,也是看到这个部分的描写,产生了“嬴欢和这个死刑犯怎么这么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