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手,让他们把殿中所有的太监都拉下去,换一批新的。
他调整好表情,再看向江逝水,想向他澄清这只是一个误会,他没有怪容淳的意思,更没有怪他的意思。但是江逝水已经无暇顾及他,他怀里抱着容淳,捂着他的眼睛与耳朵,还把燕郎也拉到自己这边,也掩住他的眼睛。他没让两个小孩子看见太监们被拖下去的场景,也没让他们听见太监们的求饶哀嚎声。
江逝水好像没有一点怨恨他的意思,李重山却再也无法解释。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无力地握成拳。他在江逝水面前,像是一个恶魔,又像是一个罪人。
让钦天监的几个官员定下一个吉日,建威大将军亲自整肃队伍,护送皇帝前往行宫。
江逝水与容淳同坐一辆马车,容淳窝在他怀里,捏着他的手指玩儿。今日早起动身,两个人都有些困,靠在一起,懒懒地说些闲话。燕郎原本要跟着马车步行,也被江逝水喊上来了。他坐在边上,仍旧是那样拘谨谦恭的模样。
不知道容淳对江逝水说到什么,他朝燕郎招了招手,要他上前。容淳问道:“你会骑马吗?”
燕郎垂首答话:“奴才马术拙劣。”
容淳晃了晃脚:“那就是会了。等我也学会了,我们就来比赛。”
他仍是低着头的谦卑模样:“奴才自然不及陛下。”
“还没比你就这样说,真没意思。”
容淳看着他,一时兴起,抬起脚,用鞋尖戳了戳他。江逝水看见,连忙按住他的腿:“做什么呢?怎么能这样欺负燕郎呢?”
做了坏事,小皇帝倒还是一脸纯良:“我就是想看看他怎么样才会生气。逝水哥哥不喜欢的话,那我以后就不这样了。”
“那还不快向燕郎道歉?”
“哦,对不住。”
燕郎没有一点生气,立即跪伏在地上:“陛下言重了。无论陛下对奴才做什么,都是奴才应受的。”
江逝水有些无奈,小皇帝在宫里养着,知道李重山安排的人得罪不起,逮着一个燕郎就使劲欺负,偏偏燕郎性子绵软,由他任性。
他叹了口气,让燕郎起来,又捏了捏小皇帝的脸,正色道:“以后不能这样。”
“知道了。”容淳看了看四周,“亚父不在,逝水哥哥今天要教我念书吗?”
碍于建威大将军的权势,太傅不会认真教导小皇帝,江逝水发现这件事情之后,偶尔会偷偷地教他识字念书。
他从袖中拿出一册童蒙识字书卷,放在膝上:“来吧。燕郎也过来。”
傍晚时分抵达行宫,稍作休整,就入了夜。容淳心心念念的骑马只能推到明天。
李重山部署好行宫的防备,匆匆洗了个冷水澡,就抱着枕头被褥,敲响江逝水的房门。所幸江逝水才睡下不久,听见敲门声,他重又点起蜡烛,端着烛台来开门,昏黄的烛光映出他苍白瘦削的面容,披散在肩上的乌发与雪白的中衣更显得他白。他垂着眼睛,困倦又脆弱。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李重山伸出一只脚,抵住门扇。
他堵在门前,被别人看见也不太好,况且倘若建威大将军非要进来,他也挡不住。江逝水思忖片刻,就侧开身子,让他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