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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百里明仿佛真的很不解,“夭夭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宝宝了?”
“你不要再重复了!”
“那说服我试试?”
“反正你不能这么叫我,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合适。”楚夭寻挺直腰杆,振振有词,“而且,只有我妈妈才会叫我宝宝,连我哥哥都没叫过我宝宝……”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小脸恹恹地垮了下来,闷闷地不说话了。
百里明探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轻轻抚上他的头顶。
柔软微卷的深珀色发丝在指缝间开出心事重重的浪花。
“宝宝。”百里明又唤他,固执得很。
楚夭寻低下头,摸了摸鼻尖,鼻子里酸酸的。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儿把基地搞好啊?”
百里明笑了笑,好像他问的是个孩子气的傻问题。
“你忘了,我是个商人,这是生意。。”
“我知道啊,商人就是要赚钱嘛。”楚夭寻道,“可是种植园当时亏损很厉害,而且同样花这些精力,做其它生意不是能赚更多的钱吗?”
百里明捏了捏他的手爪子,“没想到宝宝还是个小财迷。”
“去去。”楚夭寻红着脸做嫌弃表情。
他没有再追问,也猜到百里明会不好意思跟自己说实话。
但从厂长那里,他已经猜到了真正的原因。
厂长说,其实百里明最开始也是同意董事会的决定的,但来这儿实地考察后,却坚定地改变了想法。
据说路过村子的时候,有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突然跑出来,抓着他的衣服,求他不要把种植园卖掉。
小男孩的父母都是种香料的农户,种植园相当于他们的半个家。如果种植园没了,他爸爸就要带着哥哥去城里打工,他们一家人就要被迫分开了。
周围人都吓坏了,几个保镖刚要上前拉人,却被百里明阻止了。
只见百里明蹲下身,用手帕帮男孩擦干净脸,说:
“好。”
男孩也愣住了,结结巴巴地问:“真……真的吗?你是答应了吗?”
“嗯。”百里明冷冰冰道,“我也讨厌分离。”
只有拥有一颗温柔的心的人,才会对他人的痛楚感同身受,愿意成全更多人的团圆与幸福。
现在,楚夭寻觉得自己看百里明又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回去的路上会经过村子吗?”他问道,“厂长他们说,他们的村子现在可好了,热热闹闹的。”
“村子都在基地外面的镇上,倒是不远,可以绕个路。”
夕阳西下,落日醉倒在天幕的另一边,把地上的风景映得一半通红,一半金黄。
村落上空的炊烟懒散飘荡,萦绕在茂密又稀疏的树冠之间。
楚夭寻站在那里,听着孩子们说笑打闹着从校门跑出来,课本和笔盒在书包里撞击摇晃,这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一根看不见的细绳,牵扯着钟表上的针一圈圈倒转。
时光回溯,他回到了从前。
他也曾经这样奔跑过。
牵着哥哥的手,奔跑在斜风里,细雨里,最后一缕夕照里。
书包在背上乱跳乱晃。
两个人一起跑回那个开满洁白香花的小小院落。
妈妈一定早就准备好了饭菜,急切地等着他们。
不大的、不完整的、拚凑起来的一个家。
一个脏兮兮的小足球掉到楚夭寻脚边。他弯腰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灰,递给怯生生问他要足球的小男孩。
男孩接过,开心地朝一个比他高大半个头的男孩跑过去,嘴里叫着:“哥哥,我们继续比赛!”
俩兄弟的妈妈跟在后面笑着喊:“慢点慢点,当心别摔了。”
孩子们的欢欢笑笑不断钻进楚夭寻的耳朵。他的心情是梅雨初霁,是介于湿漉漉的忧悒与光亮亮的雀跃之间,那天青色的一笔。
无端的,没有任何理由,他在这片快乐的和声里,也听见了自己和哥哥的声音。
逐渐变暗的夕阳,被厚重的云层折散成更柔和的光丝,洒落在两扇紧闭的长睫毛上。然后,睫羽开始轻微抖动,像蝴蝶振翅欲飞。
楚夭寻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睁开眼睛了,久到忘记动作,需要努力地去想。
当然,重生那样的奇迹不会发生第二次,他眼前仍是一片漆黑。
却也有一些不同。
虽然他看不见这个世界,但至少能让这个世界的美丽,倒映在自己的眼睛里。
楚夭寻转过身,面向百里明。他的脸被夕阳照得很红,掩饰不住紧张,却还是勇敢地睁着眼睛。
“你看,就是这个样子。”他有点羞赧地笑了一下,“你、你不要被我吓到了噢?”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吖~2023顺顺利利,心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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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
周围很安静, 连风也停止了吹动。
楚夭寻不安地绞着双手,把头侧到一边,轻声道:“果然很吓人是吧?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害怕……”
“夭夭。”
百里明忽然出声。
楚夭寻一怔, 还没反应过来, 就听百里明说:“你的眼睛, 很漂亮。”
果然是百里明会说的话,楚夭寻有点伤感, 又有些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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