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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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这次男人回答得倒快。

“为什么?”

“都是小叶安排的工作。”

“……小叶?”

“叶先生。”男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如果我的工作出现纰漏,他一定会把我辞退。”

“这样啊。”楚夭寻一下一下抠着椅子边沿,“叶先生果然是个认真负责又很有原则的人。”

“喀啦”,一声清脆的响。

楚夭寻吓了一跳,“怎么了?”

男人默默看了眼手里被捏碎的玻璃杯。

“我重新帮你倒杯温水。”

“对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楚夭寻顿了顿,“……叔叔?”

“哗啦。”

听声音男人又不当心打碎了一个水杯。

“我叫……李明。”

楚夭寻歪了歪脑袋,“李叔叔?”

百里明手一晃,差点打碎第三个杯子。

“我也就比你大十一岁。”

也就……?

楚夭寻想了想,“那也虚岁三十岁了呀。”

“不能这么算。”百里明正色道,“是二十九。”

楚夭寻点点头,“噢。”

没想到这个人还挺爱在年龄上较真儿的。

百里明调完一杯微温的蜂蜜柚子水,端到他嘴边。

楚夭寻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从小他就最爱喝这个,小时候妈妈经常给他泡,喝完嘴巴里都是柚子清香的味道。

“叫哥哥就可以。”男人冷不丁道。

“咳咳咳咳……”楚夭寻差点呛到,“哥、哥哥?”

“嗯。”百里明轻拍他的背脊顺气,“哥哥。”

楚夭寻抿了抿嘴巴,甜味消失,隻留下酸涩苦味。

就在吐出“哥哥”这两个字的刹那。

他有过哥哥。那个没有名字的少年就曾是他的哥哥。

那时候,妈妈让他乖乖叫人家哥哥,他心里还有一点不情愿。在他的想象里,哥哥要有高高的个子,很大的力气。但听妈妈说,那少年又瘦个儿又小,看上去比同龄的男孩小好几岁,难怪打架一直受欺负。

不过,哥哥后来再没有打过架,也真的好好当起了他的哥哥。

“我可以叫你……小明哥哥吗?”

少年的声音清清柔柔,像一汪纯净的山泉水淌过,仿佛连百孔千疮的灵魂都能治愈。

百里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笑意软化了锋薄的弧度。

这么多年了,他一次都没有笑过。甚至,早就忘了该如何像一个人类那样,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他把所有的感情都封存了起来。

如今又只因细细的一声“小明哥哥”,就轻而易举地融化。

“我还是有点不熟悉这样的称呼。”百里明俯下身,凝视着少年白净的小脸,看他因微微困惑而蹙起眉尖,心口软得一塌糊涂。

“以后,你要多这样叫我。”

楚夭寻耳朵又开始发麻,还烫。

这个人不仅身上很热,怎么连声音里都像带着热量。

“小明哥哥……”

少年的声音不自觉就软了下去,轻了下去。

“嗯。”男人应道。

短短一个音节,也因声线低磁而格外惑人。

楚夭寻的耳朵更热了,耳垂红得透亮。

怎么……真像训练新到家的狗狗一样啊?

晚上,隔壁又传来悦耳的钢琴声。曲子换了一首,但也是能助人安眠好梦的温柔调子。

但楚夭寻听不进去了。

少年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茸茸的小猫,细白的手指犹犹豫豫地抚向脚踝,又像做坏事时生怕被发现一样,刚碰到就迅速缩了回去。

一点儿都不疼了,比自己胡乱搽药油的效果好多了。

但是,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暖热的感觉,就像还被人握在掌中一样。

楚夭寻把被子抱得更紧了,脸蛋也深深埋进了枕头里。

他的导盲员先生,存在感太过强烈,几乎到了带有侵蚀性的地步。

有点可怕,但心里却并不害怕。

没有理由,也没有证据,他就是可以肯定,那个人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这一晚,楚夭寻睡得特别好。他都快记不清自己多久没睡过这样一个舒服觉了。

而且,他还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又好了一些。刚重生那会儿,他虚弱到了极点,但自从遇见机构之后,一切就开始往好的地方发展,仿佛冥冥中真有一位仁慈的天使保护着他。

门铃响起。

楚夭寻立刻跑过去开门。

“小明哥哥,早上好。”

少年带着期待微笑的面庞,闪动着柔软的光,倒映在男人那双无底漆黑的眸子里,像沼泽里开出白莲,深夜里浮现银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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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那双眼睛能看见、愿意看见的唯一。

“给。”

手心里被抵进来一个坚硬发凉的东西,楚夭寻一摸,才发现是一个可以抓握的金属手柄,合金卡扣连着一根质地柔韧的绳子。

“这是派什么用场的呀?”

百里明言简意赅,“牵引绳。”

楚夭寻惊呆了,“那、那不是带狗狗出去才用的吗……?”

“这是导盲员工作时的必需品,能在最大程度保证出行时的安全。”百里明平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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