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倏然,飘飘忽忽。耳边只听见船桨探入水波的哗啦声,潺潺流水声不止。众人反应过来时,已都尽数坐在幽冥河的渡船上。谢灵欢抱着花清澪坐在船头,目光悠悠地,口中居然还得空哼着首小调。
噗通!
叶慕辰随手将不断咯血的白海掷在船板,嫌弃地捻了捻指腹泛黑的血渍,念了个清洁咒,这才对负手立在船中央的南广和道:“帝尊,此处腌臜的很。臣替您也施个清洁咒吧?”
南广和负手而立,朱红色长衣在地府潮湿的风里猎猎轻响。他闻言侧眸,回头笑道:“地府幽冥路,怎能谈得上腌臜?”
叶慕辰望着眼角余光中不断从黄浊血河中翻滚的尸骸,默了默,垂下眼皮沉声道:“这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南广和带笑叹道:“叶慕辰,你总是这样拘束着,拘束你自家,也拘束这三界众生。须晓得,这天地孕生万物,最初我与崖涘种下生命树时,可也没规定什么美丑。”
叶慕辰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再度听到崖涘被提及,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这些生灵死了,死前不能打理自己的尸首,也不能知晓归处前程。种种恶缘牵扯着,堕入血河,这原本也不是他们自家情愿。”
叶慕辰又抿唇。“帝尊总是怜悯。”
南广和带笑摇头。“谈何怜悯,不过是……”
后头的话语,南广和却没继续。船夫卡隆戴着青竹斗笠,又划动双桨,船桨在水波中划拉出大片被惊散的涟漪。
“嗯?”谢灵欢一曲毕,恰好扭头见叶慕辰捏紧双拳怔怔地咬牙,不由得笑道:“你们在聊什么?”
“没有什么。”南广和笑了笑。
叶慕辰沉默摇头。
南广和顿了顿,却又沉吟道:“谈死生。”
“哦,”谢灵欢漫不经心地又把头调过去,背对着两人,口中哼着小调答道:“涅槃同魔魔恋相,浮生若梦梦蹉跎。”
谢灵欢歌声清越,词句一声声递入花清澪耳内,昏迷的眼皮睁开。识海内掀起波澜,瞬间积聚成惊涛骇浪。
“唔……景渊。”
谢灵欢立刻停下歌声,抱紧他柔声道:“你醒来了?”
“嗯,”花清澪顿了顿,蹙眉轻声抱怨了一句。“你总是这样不肯让我安稳!”
谢灵欢一怔,茫然道:“何时不曾让你安稳了?”
花清澪却已正式清醒了,他原本是抱怨谢灵欢总在梦中惊扰他心绪,但此刻想,梦毕竟是梦。何况小谢也与他说了,神无梦,小谢想必并不知晓他方才昏昏沉沉又梦见了何等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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