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戈凝望那双泪眼婆娑的杏子眼。有那么个刹那,他仿佛再次置身于风雪吱嘎响的油布毡帐篷内,油灯昏黄地打在她瓷白脸颊,晕染出两颊绯红。
咕,咕!
蜘蛛柔软的血色软腹内再次发出奇特响声,随即他丢了那对青铜吴钩,哑着嗓子道:“血蛛卵入体即活,生灵无法取出血蛛卵,但听闻早在万年前,义父已割过一次骨与肉,所以眼下当属亡灵幽魂。血蛛卵对亡魂无用。”
花清澪眼眸微缩。“你的意思,你如今也解不了蛊毒?”
“万年前,我本也不知晓相思蛊的配方,我只是提供了药引。”朝戈沉默片刻,声音沉沉。“我只知道这么多。”
花清澪望向谢灵欢。
谢灵欢呲牙笑了,露出八颗雪白牙齿。“你信他!”
谢灵欢把花清澪搂的更紧了些,附耳低低地调笑道:“我可总算知道为何万年前,他们一个个的,都把清儿你骗得团团转!”
花清澪倏地拧眉,面现薄怒。
谢灵欢借着广袖遮掩,不动声色地掐了把他后.臀软肉,对着朝戈说话时面孔却一本正经。“血蛛卵对亡灵无用,可一旦亡灵复生为活人,血蛛卵便也会随之一道死而复生。魂灵不灭尽,血蛛卵不离开,是也不是?”
“嘶……”
花清澪倒抽了口冷气。连他自家都不晓得,到底是叫谢灵欢这个下流动作给惊了,还是心寒于这句话。“朝戈,他说的,是事实吗?”
蜘蛛沉默着,空气中密布血腥味。被他所伤的宁王府宾客们此刻都已神智昏迷,或有桀桀怪笑的,或有手脚伏地抬头汪汪作犬吠的,更有疯狂地捡起地上杯盘碎片拼命往肚腹内塞填的。那几人肚腹早已被利器割破,肚肠糜烂,却像是不知晓疼痛般,仍旧胡乱捡起东西就往里头塞。
花清澪环顾四周,视线在宁王身上顿了顿。宁王除了衣冠,正在疯狂地自.渎,双目赤红,口中仍喃喃念叨不休。“有了素女,龙椅便是我的!谁都别想拦住本王,不,是朕!谁都别想拦着朕!”
宁王俯身望着被他盘着的铜鹿烛台,痴痴地凝视那只铜鹿的圆眼,神情癫狂地吼道:“你且依着我!神女,你且依着朕这一次!”
云曼脸色煞白,望向变作蜘蛛的朝戈,原本泪眼迷蒙的杏子眼渐渐地发红,眼泪不知何时已经干了。“你骗我,你又骗我!”
“按常理,没有亡灵能复生。”朝戈叹了口气,收缩起蜘蛛手脚,语声越发低沉。“活死人肉白骨,那是幽冥之主才有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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