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位自生下来便活在云端、受万人敬服的天命真凰,一朝被不入流的纨绔落下神坛还染了一身脏污,千娇万宠的楚倾颜怎么可能受得了?
“怪你什么?”楚朝宁淡声重复一句,纤长的睫羽将眼底一闪而过的冷芒遮挡,“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只需谨记,行事须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是他初入云巅书院时,秦先生温笑着和他叮咛的第一句。
身为大楚储君,这些年他更需要参悟如何如何用这四个字行于世,并一直谨记不偏颇。
想到徐公公前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透露给他的消息,加上这些年他一直致力于寻求母亲当年真正死因的蛛丝马迹,结合起来未必不能揭穿柳家姐弟是何等狼子野心。
哪怕棠棠不出手,为了除奸佞正社稷,他也不会任由暗害母亲、为祸大楚之人兴风作浪下去。
这些宫闱腌臜之事,他也会深深隐埋于心底,由他独自来一一清理干净。
现在看来,他本打算保护棠棠不受宫闱荼毒的想法的确过于狭隘了。
不说棠棠日后要前往长安,自然不能被养的全染不懂事故,起码此次棠棠反手困顿那对母女,可见绝非他想象当中的柔弱不禁风吹。
小姑娘变得仪态大方,都可以独当一面,至于母亲被害的真相,的确不能隐瞒于她。
“哥哥说的对。”许意棠终于放下心来,不能像楚朝宁一般说出多么文绉绉话的她,只能深以为然点点头,烛火下的清柔眉眼一派掩映生姿。
“还有……”想到一直压在心头的傅晚韫,她小心翼翼缩了缩脖子,“哥哥……当真不怪我与大唐摄政王私定终身吗?”
哪怕她再不受楚帝宠爱,怎么说好歹也算一朝公主,与敌国独揽大权的臣子暗度陈仓,若是换位思考,许意棠完全可以理解楚朝宁想打断她的腿。
“……已成定局,怪你还有何用?”楚朝宁无奈轻叹一声,起身抚平衣角上前又点了三炷香,“你若真心相许,我与母亲都会百般支持的。”
许意棠一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哪怕对上动不动要挖她眼掐她脖子,如今又两幅面孔表露宠溺的傅晚韫,也从没彻底怕过。
眼下全九州最好的哥哥楚朝宁,真把她当亲妹妹来宠,她的鼻尖顿时不可控泛了酸涩。
“好端端的,哭什么?”端端正正把燃香归于炉内后,感知到许意棠在努力吸鼻子的他无奈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