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是最难画的。彼时她画人-体肖像画,还认真研究过这个点。
场子里除了屏幕外,周边灯光调得暗,简柠没留意到自己又溜达回中心的台子,仰头靠着时,有几缕头发随风飘到身后,神情认真严肃。
言聿卿拿着杯子的手晃了晃,冰块碰触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把手臂施展开,冰冻的杯沿轻触到简柠的手臂,她感觉到了一刹那的冰凉感。
“说个比分。”
几个人打赌,大抵他们几个玩还不够意思,非得拉着女伴下场,其余几个都胡乱说了个数。
简柠眼珠一转,指了指屏幕上倒三角的球星,悠悠吐出一句:“二比一吧。”
场上的比分暂时是零比一,要反败为胜有点难。
有人给简柠比了个拇指:“可别让你老板赔得底掉。”
言聿卿晃了晃酒杯,扯出来一抹笑:“有点意思。”
第5章 圈子 我缺个饭……
结果那天鸿运高照,简柠居然神奇地说中了比分。
输的人满场派钱,其余女伴也都收到了可观的红包,唯独简柠轻皱着眉,不肯收。
其他人笑话言聿卿带了个金疙瘩,直至他把钱塞到简柠手里时,她还有点恍然。
“这是你赢的。”言聿卿轻描淡写把钱往她手里一塞,像是哄小孩一样,“听话。”
大抵因为简柠开玩笑唤言聿卿老板,其他人就朝着别的方向想。旁边人的好意提醒:“别不懂事,坏了规矩。”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触了言聿卿的霉头,冷着脸不发一言。过了会,简柠提出想先回去。
言聿卿适时道:“我们走。”
肖凛看出言聿卿兴致不高,特地送到门口,又叮嘱简柠:“我言哥喝了酒,别让他开车。”
从头到尾没叫过简柠名字,她自我介绍过,但听过又忘了。肖凛觉得这事真不能怪他,他们身边每天游离的女伴太多,还真就忘了名字。
兴许下次呢,下次再来他就记住了。
言聿卿挑眉:“有驾照?”
“有。”简柠接过钥匙,熟稔地启动,轻踩油门。
言聿卿坐到副驾驶位上,车子倒了几步,又开到小道上。肖凛还没走,半倚着车门,在那儿硬着头皮解释:“言哥,底下小的不懂事,言语冲撞,你别放在心上啊。”
言聿卿其实没喝多,清醒又冷静。他摆摆手,让肖凛回去,饶是这样,可连眼皮都没抬过。
简柠知道他在气什么,现场有人提醒她别坏了规矩。什么是规矩?那些人带来的女伴都拿了红包,她不拿,就是破坏了规矩?
大概言聿卿在为她抱不平,简柠倒觉得不必如此,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指不定哪天就消逝在人海了。
像她从来就不会在乎一个路人甲乙丙丁的评价。
他们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彼此泾渭分明,从他的圈子就可见端倪。
隐隐地就有看不见的楚河汉界,把那个圈子给包围起来,高不可攀。
她是融不进去的,几年前在蒋南砚身上她就懂得这个道理。
简柠从小家庭环境简单,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类,而言聿卿大概就是“上面”的那一小撮人。
“下-面”的人要拼了命地努力,才能达到和“上面”的人在同一个地方喝咖啡的地步。
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有的人,一出世就在罗马。
虽然没有深入了解,但她很笃定,言聿卿就是这种人。
一路上,两人都没开口。
简柠把车子开到她家楼下,不多时已经有司机在那等着。
可言聿卿并没有急着下车,按了双闪灯,不疾不徐地:“你就没问题想问我?”
原来这人压根就没醉。
简柠怀抱双手,淡淡一晒:“你在装醉?”
言聿卿失笑,声音里是难得的轻松:“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哪儿会不知道各自的酒量,也就捧个人场。”
说到这,简柠就有点懂了,都是从小到大认识的关系,说明各自都是世交,有的关系需要维护,但也只需要点到为止。
“那为什么是我?”
言聿卿觉得简柠很聪明,简直一点就破。他轻启口唇,喝了点酒,就连说话都醇厚起来。
“我缺个饭搭子。”
自从分手后,他都是单独赴约,一次两次的也就算了,次数多了,那些鸳鸳燕燕就喜欢投怀送抱。他推拒得多了,哥儿们也觉得他不对头,开始怀疑这怀疑那。
他懒得解释,索性找个饭搭子了事。但又不想找和肖凛他们一样的女伴,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简柠。
至于为什么是简柠,言聿卿另外有自己的私心。
简柠面上淡淡的:“这是公事?”
“不算公事,是私事,”言聿卿补了一句,“如果不喜欢,你可以拒绝。”
简柠本想拒绝的,但又想起了今天luis那场闹剧。她摇了摇头:“有吃有喝,未尝不可,如果有空的话,我还是乐意帮忙的。”
离开之前,简柠迅速抽出身上一沓厚厚的钱放在座位上:“虽说是我赢的钱,但要不是你的本金,我也赢不了这钱。况且要是我拿了,按照我试用期的工资,送不了对价的礼物给你。”
就在司机开车的间隙,简柠闪身走入楼道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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