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雪悄无声息落了一地。万籁俱静,只剩下云和风和谐共处。车厢比外面还静,只有两个人的纠缠在一起的呼吸声。陈佳肴胸口起伏, 眉眼低垂,眼睫颤得极快。她唇上一片水光粼粼, 看得周延礼心猿意马,忍不住俯身再次轻含了片刻。
陈佳肴还是忍不住发抖, 周延礼假意没有察觉,几秒后才撤出舌在她唇上蹭了蹭, 无奈叹气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陈佳肴还是低眉顺目不说话, 只有脸和耳根红成一片。
周延礼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看, 想起什么忽然说一句:“怎么没见你笑成眯眯眼。”
陈佳肴没反应过来, “什么?”
周延礼捏她的指尖, 提醒道:“你的朋友圈。”
陈佳肴想起来, 但是还是没太明白,她发的是吃到好吃的笑成眯眯眼……嘶,陈佳肴瞬间脸更红, “你好烦!”
恶趣味得逞,周延礼低低笑了两声, 陈佳肴把脸埋在他身前坚决不再说一句话, 周延礼低声哄了半天才听到陈佳肴从嗓口说一声:“你真的喝了好多酒啊。”
周延礼翘了翘唇, “那你也醉了吗?”
陈佳肴又不说话了。
周延礼自顾自说:“幸亏忍住了,不然遇到交警应该不太好解释。”
陈佳肴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也终于肯直视他的眼睛说:“下车。”
再待下去她要窒息了。
周延礼眼眸微弯地颔首。
下了车,周延礼去后备箱拿东西,陈佳肴刻意观察了周延礼的步伐,很稳健, 不像喝多的样子。
那他刚刚应该是发自内心想……她吧?陈佳肴想着,舌根的滚烫酥麻感重新席卷而来,她抿了抿唇,眼睛闪烁两下,正要收回目光,忽然瞥见周延礼拿东西时从后备箱里带出了一个东西。
东西小,掉在雪窝里很快没了踪影。
陈佳肴故意没提醒周延礼,走过去的同时周延礼正好关上后备箱车门,他手里提的是一些内蒙特产,陈佳肴猜应该是言凌春给的。
“那么多?”她问。
“嗯。”周延礼说,“从他们店里拿的。”
陈佳肴不动声色假借弯腰整理衣服的动作捡起雪窝里的东西,随手放进口袋里继续跟周延礼闲聊。
“他们是打算在这边定居了吗?”她问。
“不清楚,没问。”
周延礼一向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生活规划,陈佳肴也不是特别好奇,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些日常,回到家刚打开门喝喝就迎了上来。陈佳肴笑眯眯地把喝喝抱在怀里,周延礼路过玄关地时候伸手摸了下喝喝的脑袋,陈佳肴抬头看他一眼,周延礼顿了顿,又抬手摸了下陈佳肴的脑袋,陈佳肴愣了下,片刻反应过来周延礼误会了,忙不迭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周延礼非常给陈佳肴面子地说,“是我想摸。”
“……”
陈佳肴被堵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大力地揉了几下喝喝的脑袋,换来喝喝几声迷茫又愕然的:“喵?”
快递车的路不知道是被大雪封了还是被周某人封了,一天天过去,陈佳肴就是没收到浴室的防滑垫,于是只能让某人得逞去他的浴室洗澡。不过今天陈佳肴有点犯懒,抱着喝喝躺在沙发上,电视机随便调了个综艺节目看,看到一半她有些僵硬地想要调整姿势,忽然某个地方硌了一下,她才想起来自己口袋里还有个小玩意儿。
本来只是好奇,想拿来逗周延礼,却不想掏出来一看,陈佳肴愣住了。
是一个铭牌。
周延礼学校的。
这个东西……怎么在后备箱里?
陈佳肴坐在沙发上沉默片刻,忽然眼睫一抬,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车钥匙上。
浴室热气渐足,模糊了周延礼的眉眼,流水从他脸上划过,经由脖颈,滑过喉结,啪嗒啪嗒掉在地上。手臂被热水抚摸,线条都柔软了不少。他抬手把淋头关了,简单擦了身子和头发,脸上的水随便抹了一下,开门出去。
屋里处处都有暖气,但是浴室和客厅还是有温差。湿发激冷一瞬,周延礼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往客厅看。
没什么动静,他以为陈佳肴回自己房间里,等推开房间门看到一室黑暗才轻轻蹙眉,视线转向喝喝,喝喝一脸茫然地舔了舔爪子。
一无是处的小废物。
周延礼收回目光,又去客厅转了一圈,路过茶几的时候,他脚步一顿,原地驻足两秒,扭头,目光垂落在茶几一角。
片刻,眉间神色一抹无奈。
雪停了,车顶只落了一层浅浅的白,地面交错凌乱的脚印也重新被盖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轮廓。陈佳肴站在后备箱前,看着里面摆放规整的书架,书以及一些别的桌面摆放物件,心里堵得难受。
起风了,陈佳肴眼睛一眨不眨,直到眼角隐隐泛红才轻轻吐了口气,一眨眼睫敛去眸中万千情绪,她最终还是把铭牌放回了后备箱,然后关上门,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上楼。
回到家陈佳肴先看了眼还在播放的电视,又探头看了眼主卧的方向,没什么动静,是还没洗好还是睡了?陈佳肴看了眼喝喝,企图从它那里得到些什么消息,却不想喝喝只和她对视了一眼,便扭身去了阳台吃粮。
只知道吃喝的小废物。
身子渐渐暖了起来,衣物上的冷气也散个差不多,陈佳肴把外套脱了挂在玄关的树杈衣架上,心虚地在原地又待了半分钟才抬脚往主卧的方向走去。她悄悄打开一条门缝,里面只闪着一层暗光,应该是只开了一盏台灯。
“周延礼?”她轻轻唤了一声,没听到回应,才闪身进去,轻手轻脚走到床前,看到周延礼已经躺进了被窝,男人被柔软轻薄的被子裹着,轮廓看上去有些可爱,发顶露出一点,陈佳肴看得眉眼和心都软成了一团。
她膝盖跪在地毯上,正准备帮他把台灯关了,忽然一瞥眼看到灰色枕头有几处颜色有些湿。她一怔,忙不迭扒开被子,抓了一手湿凉,不可置信地气道:“你怎么不吹干头发啊?”
周延礼好像喝多了,闻声轻轻闪开眼缝,一言不发把陈佳肴手握进手里轻声说:“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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