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的人穿着黑色棉麻衫,精瘦的手腕上套着一条佛珠,男人手指修长,骨节清晰明显,时不时虚握一下拳头,手背青筋凸起。
穿得像个吃香火的,头上却戴一顶韩流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了高挺得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脸庞。
面目线条冷峻,口中嚼着口香糖,偶尔吹个泡泡,痞气横生。
周延礼听到口香糖泡泡炸裂的声音,拧眉看过来一眼,“再吹下去。”
周家也闻声一顿,慢吞吞把泡泡舔回嘴里。他抬起手指戳了下帽檐,一双和周延礼有几分像的眉眼露出来。
只是比起周延礼的清冷深沉,周家也更像山里养大的土匪,眼里露着几分张扬。
然而说出的话却是,“小叔,这是我车……”
周家也没比周延礼小几岁,只是辈分低。
周延礼反问:“所以?”
周家也:“……没什么,你确定他今天会说吗?”
周延礼只说了两个字:“等着。”
这事还要从大年初一那天说起,周家也一年到头都忙,也就过年那几天清闲,结果初一晚上接到了周延礼的电话。
以及一份个人资料。
是蒋园路的。
当初周延礼刚把陈佳肴接回家的时候就让周家也调查过陈佳肴的关系网。
周延礼做事向来周全,陈佳肴从一个乡村到大城市,说起来也算质的飞跃。这飞跃背后会不会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就看关系网的繁简程度了。
出乎意料的,小姑娘的关系网格外简单,除了已经过世的奶奶,就是普通关系的同学,老师和邻居。
既然都是最简单的关系网,周延礼便没管。
直到初一那天,周延礼见到了蒋园路,以及陈佳肴面对蒋园路和蒋胜的反应。
这最简单的关系网背后居然也藏匿着不堪的过去。
事情很好调查,尤其村里上过学的女孩子不多,简单询问一番便能查出来蒋园路教过哪些女孩子。
像蒋园路这种人,家里父母都在的人是不敢碰的,胆大张扬的也不敢碰。
几经排除,留下的可选择性就不多了。
蒋园路倒是真得谨慎,那么多年也只真地碰过一个人。
叫谢月喜,父母早年离婚,各自在外成了家庭,每年多少打点钱回家。
谢月喜性格内敛,话少,胆子也小,平时同龄人都爱欺负她。
蒋园路利用老师的身份对谢月喜好,然后在小姑娘日积月累卸下防备时,对她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情。
谢月喜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
蒋园路威逼利诱,在谢月喜怀孕以后把人赶出了村子。
要找到谢月喜并不难。
只是近十年过去,当年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早已在社会里坡爬滚打长成了势力精明的女人。
她和周延礼达成合作并不是为了自己的清白名誉,她只是想要钱。
只可惜时隔太久,她也没有任何可以指正蒋园路的证据。
谢月喜报案,警方受理调查,没有关键性证据,事情只能一拖再拖。
周延礼给警方指了条路:蒋胜。
因为谢月喜说过,当初她在门缝里看到过门口闪身路过的蒋胜。
“这个蒋胜,还真是白念了几年大学,好赖不分啊。”周家也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
恰时雨势弱了几分,周家也扭头看车窗外,只见学校门口的胡同口蒋胜正举着伞进去。
“来了。”周家也手脚麻利地推门下车,伞都没打,直接冲进雨里。
他迈着大步走到蒋胜伞下。
周家也个子高,小时候又在少林寺待过几年,背阔肩宽的,钻在蒋胜伞下明显有些憋屈。
他把嘴里被雨浇灭的烟歪头吐了,湿着手抢走了蒋胜手里的伞柄。
蒋胜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你、你谁?”
真不怪蒋胜反应大,主要是周家也长相穿着打扮太像流/氓地痞。
“哟?这才几天没见就不认识我了?”周家也说。
蒋胜一听这声音立刻知道了,是从年后就一直在各种纠缠他的律师。
之前每次见面周家也都是西装革履,只可惜他是寸头,西装革履也只是看上去光鲜亮丽。
蒋胜想起白天体考的事情,烦躁地一把推开周家也,“你们烦不烦!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谢月喜!什么性/侵强/奸,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周家也即便被推了一下也丝毫没动,他掀唇笑一声:“是么?看来这个机会,你不想把握了?”
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