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重,大脑在恍惚中,一点点感觉到疼,他咬紧下颌,牢牢摁住杨苒,直到保安和两个患者家属冲过来。
他终于感到,如释重负。
然后是,很轻松,
很困。
*
虞笙到底没有从周文良口中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为了不刺激他的情绪,她只能一遍遍重复,“好的”,“我知道了”,“你放心”。
一直到周文良累极,合上眼。
她从病房出来,只看见周文良的侄子:“段昭呢。”
“他说下趟楼,十分钟回来,让你在病房里等,”男人熄了烟,看表:“不过这有二十多分钟了,你要急就给他打电话。”
虞笙惴惴不安,拿手机拨过去,段昭迟迟未接。
两个小护士经过,神色凝重的议论。
“七楼有个医生把人捅伤了。”
“别侮辱医生了,我听主任说她是冒充的,把人吓死了,抓她时她还笑,简直就是疯子。”
“主任还说什么了?”
“被捅伤的好像是个运动员。”
虞笙脑袋轰的一声,一时间竟茫然得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手机有电话打进来。
屏幕上是他的名字,她拇指悬着,不敢接。
怕听见不好的消息。
怕打电话的不是他。
但又迫不及待按下。
“喂,”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我。”
虞笙的心抽紧,眼泪在听见他低哑的声音时,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你在哪儿。”她拿着电话,快步在走廊穿梭,到电梯时,走变成跑。
“急诊,”他淡声道:“我没事,你先别过来,去医院门口的服装店,给我买件衣服。”
虞笙:“……”
段昭:“要衬衫,样子好看点的。”
虞笙:“……”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样子好看不好看。
虞笙抽着鼻子,飞快的跑到医院外。
路边有好几家个体小服装店,但男装就一家,她直接买的模特同款衬衫,又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瓶水,买完,片刻不停地向急诊大厅跑。
这一段路,居然像一条漫长的隧道。
惨白的灯光照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到处充斥消毒水味儿,耳边时不时有手术车轮划过的声音,她穿梭在来往的白大褂和各种病人之中,被冷不丁响起的一句哀嚎吓得神情一慌,然后继续跑。
想见到他。
一刻未停的跑到急诊室门口。
虞笙猛的推开病房门,看他的那一刻,气喘吁吁的呼吸,才逐渐平复。
段昭坐在病床上,光着上身,手臂抬着,医生正在他下肋处一圈圈的缠纱布,见到她,他眉眼微扬,散漫的弯唇:“来了。”
好像习以为常的见面。
虞笙向医生点头示意,轻关上门,走进去:“你伤哪了,严不严重。”
“小伤,”段昭压着气息:“就肚子上蹭了个小口子,包扎完就能回家。”
医生是个五十多的女人,偏在这时打岔:“缝20多针还叫小口子,非要开膛破腹才叫大?”
段昭“啧”了声,气笑:“医生你非要这时候拆我台吗,我这都伤了,你还得让我挨说。”
“你不打麻药都不怕,”医生开玩笑:“还怕让女朋友说几句?”
虞笙听得心情沉重,又盯着他那张脸看,眼里带着懒倦,干裂的嘴唇被咬出血痕,由于脸色过于苍白,趁得嘴唇格外红艳,额角疼出的汗也还没干。
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且虚弱。
医生包扎完,固定好纱布。
虞笙不敢大意,注意事项仔细询问多遍,问完,到医生离开,她思绪都是乱的。
刚听医生说的那些,他下肋到腹部有一道十多厘米的大口子,手术刀刃锋利,这一下划得很深,流了很多血,里外一共缝24针,她一想就觉得后怕。